晉王府待我們不薄啊……”
薛錦詞略感意外,卻沒有太驚訝,輕飄飄問:“阿姊怎麼來了?”
薛妙紅唇張合,還欲再罵,被薛錦詞奪去先機,“阿姊要說我狼心狗肺,是罷?”
“不、不,這哪算狼心狗肺。”他搖頭,笑意盈盈,“你明知道的呀阿姊,當初薛家那麼多姊妹,懼怕晉王克妻之名,皆不願入王府,你是被強推出來的。”
“雖說這幾年,你統管內院,頗得婆母青眼,的確風光……”
“可是,阿姊。”他眨巴眨巴冶麗的眼眸,“晉王從未幸過你,你的存在,是他心尖子的替身,是他和宋盈犟氣的工具,僅此而已。”
“而我呢,好像是因你的關係,得到淑妃重視,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他溫聲道:“事實真的如此嗎?事實分明是,我與王府嫡長孫的八字相仿,連名諱都相近,他打孃胎裡體弱多病,我恰好可以做他的擋災牌……”
他的吐字又輕又柔:“阿姊,我們的命,是如出一轍的賤,不論如何攀高,都一文不名。”
少年所說種種,薛妙作為當事人,自然一清二楚,她並不覺得王府虧欠他們,畢竟他們獲得過切實的利益。
她單刀直入,“你的目的是什麼?”
薛錦詞蹙眉太息,悻悻然道:“阿姊,我覺得,是我們的命數太差。我們應該改命。”
“改命的頭一刀,當然是顛覆薛家。”
薛妙目露蕭瑟,“顛覆薛家之前,必須顛覆王府,對嗎?”
少年不語,只是笑。
薛妙無力駁斥,認命般塌折雙肩,頹然轉步。
薛錦詞目送她的背影,吩咐守門的軍衛:“你去護送她。”
軍衛無聲綴行,眼看女子行至拐角,即將步入她的寢院,他預備離開,卻見女子突然回眸。
一枝又一枝的木芙蓉花被她拂開,她移步到他面前,含淚仰面看他,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無聲而曖昧。
軍衛喉頭滾動,心腔砰砰振響。
薛妙紅唇翕動,好似急於訴苦,忽見一片銀光,女子手中尖釵飛掠,疾速貫穿他的喉管。
軍衛應聲倒下,她俯身,利落扒開他身上的披甲,蒐羅出代表身份的牙牌,掐準時機闖出別苑。
她的目標,是蕭甯越暫居的縣主府。
她的兄長身為中山王,鎮控嶺南,手下親兵無數,足矣在朝堂更迭時屹立不倒,是挽救晉王府的最佳人選。
更何況,為了許琅城,她必然會鼎力支援。
掠過沿路的黃葉,碾碎漫地的秋霜,二人歷時一個時辰,險險來到山峰近處。法圓寺在山巔盡頭。
策馬的速度過快,馬兒不免疲乏,急需休整片刻。
許琅城觀少女面無血色,想是晨起迄今太過慌忙,不曾進食,他沉吟幾許,調笑道:“馬兒休息時要茹草飲水,我們要不要向馬兒看齊,趁機填填肚子?”
語畢,他在腰間麂皮囊中挑挑揀揀,意外翻出一包完好的糕餅,“看來是上天料到我早有今日,竟然這般貼心。”
宋迢迢不禁笑起來,觀日頭午時將至,料定對方也是飢腸轆轆,遂道:“我們都吃些罷。”
許琅城無可無不可,撥開油紙,入目赫然是一排整整齊齊的蟹粉糕,他面露難色。
一個人明明不能沾蟹,身上卻常攜蟹粉糕,這事著實很難解釋,小娘子心思重,他若如實說,她反會以為自己故意推讓。
少年心道,偶爾吃一點,其實無甚大礙,橫豎起陣疹子的事,有胡服翻領遮擋,左右看不見。
他如是想,也就如是實踐,略吃一塊,便推說太鹹,兀自飲起水來,咕嚕嚕飲入幾大口,企圖沖淡腹中的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