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緩緩地伸出手握住杜曼秋逐漸冰冷的手掌。
杜曼秋就那樣看著葉青城,卻是一個字也不肯說,看了好像一個世紀那麼久,這十分費力的轉過頭,眼睛落在梓錦的身上。承擎已經不哭了,只是小身板顫抖得厲 害,可見方才嚇得狠了。梓錦抱著他,看著杜曼秋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不由的上前走了一步,開口說道:“謝謝你救了擎哥兒。”
雖然這一聲謝有些太單薄,但是梓錦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覺得嘴裡苦澀的很。
“不用謝我,我救他就是讓你們後半生看到擎哥兒的時候就會對我愧疚。我活著的時候讓你們討厭,我死了一樣讓你們厭惡。我知道你最不喜歡救擎哥兒的人是 我,可我偏偏要去救,我就是讓你不舒服。”杜曼秋說著就咳了起來,滿臉的譏諷,看著梓錦的眼神帶著嘲弄,好像真的是這般。
梓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全都憋了回去。這樣一個死到臨頭依舊倔強的女人,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即便是她救了人,也不願意讓人念她的好。心裡突然澀澀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悵然。
杜曼秋說完這話,眼神又落在長公主的身上,大口的喘著氣,撂下一句話,“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算是我死了也依舊是你。”
長公主看了杜曼秋一眼,卻沒說話,只是眼睛深處有了些許的溼潤,轉頭看向一旁,不再去看杜曼秋那一雙沒有神采的眸子。
杜曼秋最後一句話,是握著葉錦的手說的,“好好活著,做讓你們自己開心的事情,別像你娘當了一輩子的傻瓜……告訴葉繁,別傷心,死了是解脫了,我這輩子活著就是一個悲劇,一個笑話……”
杜曼秋死了,臨死也沒跟葉青城說一句話,留給葉青城的也不過是一個淡淡的眼神。臨死杜曼秋說著她一輩子不曾改變的驕傲,她依舊最討厭長公主,她依舊不想讓梓錦心裡舒坦,卻惟獨希望的兒子拋開以往的執著,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靜謐師太被處以凌遲的極刑,足足受夠了三千六百刀的活剮,才嚥下最後一口氣。
杜曼秋的喪事辦得很隆重,葬在跟葉太夫人相鄰的地方,活著的時候這對婆媳關係很好,死了也不分隔太遠。杜曼秋活著的時候,有一次就對自己的兩兒子說過,將來百年之後,將她葬在葉太夫人旁邊,從未說過與平北侯合葬這樣的話。
後來梓錦思量,杜曼秋這一生給她溫暖最多的,以前是杜將軍,出嫁後大約就是葉太夫人了。杜曼秋自己也知道,葉青城的心裡始終愛的是長公主,而這一切悲劇的締造者也是她,她是沒有機會,也沒有辦法跟葉青城同穴而葬的。
早就知道了,所以索性自己說出獨葬的話,至少保留了她最後的尊嚴。
擎哥兒被救回來後就生了一場大病,足足半年才好轉,梓錦跟葉溟軒幾乎是成了二十四孝父母。長公主在擎哥兒病好之後,請旨南下去封地。正憲帝親自下旨,準 許長公主回封地,錦官城以及錦官城周圍百里之內盡數歸於長公主。葉溟軒因在樂王謀反之時屢建奇功,不惜深入虎穴捉拿叛賊,幾次涉險,賜封為錦王,世襲罔 替。洛怡郡主被敵挾持卻臨危不亂,於邊關重地同其兄長智退胭脂國重兵,巾幗不讓鬚眉,賜封芙蓉公主,食扈三千,五世而斬。
樂王之亂,有功者甚多,姚葉兩家且不說,便是姚家的幾位姻親也都是多多少少得了提升。姚家兄弟姐妹齊聚一堂,甚是歡喜,唯有衛明珠頭胎生了女兒,海氏略有不喜,略帶愁緒。
長公主臨走那天,梓錦跟葉溟軒親自相送百里,含淚而別。葉青城卻是沒有現身,孤帆遠影漸漸消失,夫妻二人這才相攜而歸。
面面相視,十指緊握。
“歷經磨難,終能相守,我們要比杜夫人,長公主幸福多了。”梓錦輕嘆一聲,“侯爺為什麼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