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佈滿血絲的眼凝著顧九。
顧九身子震了一瞬,她似乎不明白他說的“他”是誰,雙目無神的凝著床頂,她竟然也會有一心求死的一天……
她有些理解,故時阿九的心情了……
猛地,她的下巴被人捏住。
“我叫你別咬下去,你聽到沒有!”
他本不是話多之人,卻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這一刻他竟然慌了,是的,慌了,他不想她死……
顧九依舊雙目沒有焦距的凝著床頂。
孤蘇鬱長眉擰作了一團,他左手重重的垂在顧九一旁的枕頭上。
“我會殺了靳南衣,靳南衣!你聽到沒有!你若尋死,我現在就命人去殺了他!”
他眸中的狠戾聚而不散,雙目通紅。
果然,顧九好似有了反應,回過神來,咬著自己舌頭的牙齒也鬆動開來,這一鬆開,血水就外溢位來……
孤蘇鬱的目光落在那血水上,心被震了一下,他慌了神,鬆開顧九,伸手去一旁的櫃子裡找藥,滿滿的一櫃子的藥被他翻亂了,他取來數個藥瓶,將藥塞入顧九的口中。
他顫抖著開啟藥瓶,慌張地將那藥丸塞入顧九的口中。
她已筋疲力竭了,方才她已消耗了所有的力氣,意志戰勝了恐懼,卻還是敗下陣來,她沒有力氣了,她一天沒有吃飯,沒有力氣了……
緩緩的她閉上眼,壓根沒有注意到孤蘇鬱給她遞來的藥丸……
“月……”孤蘇鬱慌張的喚了一聲。
這一聲卻讓已欲沉沉睡去的顧九猛然睜開眼來。
月……
月是誰……靳南衣是誰……
溫熱的淚從臉頰滑落,許多許多的畫面閃過腦海——
紅燭燃起的喜堂,眾人的冷聲嘲諷與喜樂齊鳴之中,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握住她的。
昏黃的燈影中,那個昏黃的燈影下挑燈苦讀的身影,亟待她盈盈望去,他對她勾唇溫柔一笑。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畫面一轉,一支梅影一閃而過,已不記得是哪一簇梅,也許,該是繪在某一處繁錦上的,那梅遠去,她看到一個人,一身素白的衣袍,站在陽光下,雙眉之間的胭脂痣鮮紅似血。
江南風骨,天水成碧,天教心願與身違……
亟待畫面,變成雕樑畫柱的房舍裡,兩個身影,一個白衣勝雪,一個鵝黃溫濡,一個暮靄沉沉楚天闊,一個疏影橫斜安在哉……
……
寡月……
她心中低念出這個名字,她如何能棄了他,她怎麼可以獨自選擇死亡,若是她死了,留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該有多寂寞……
若是她先一步赴了黃泉,來世定也是要錯過了,早一分,晚一分,都是錯。
她想深呼一聲痛,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孤蘇鬱低頭瞧見顧九已復清明的眼,他忙將手中的藥塞進顧九嘴裡。
“痛嗎?乖,吃了這個就不痛了……”他慌張的將藥丸放到顧九的嘴裡。
顧九凝了他一眼,竟是兀自嚥下。
她不想死,她要活著見到寡月。
“藥粉含在嘴裡。”孤蘇鬱將那藥粉倒了許久進顧九嘴裡,血是止住了,可是她卻有些昏昏沉沉了。
“這藥粉裡有烏頭,和一些止痛卻讓你想睡的藥材。”那人解釋道,“你好好睡一覺吧。”
聞此言顧九竟然將自己的頭猛地往床榻旁的櫃子前一磕。
“你!”孤蘇鬱握緊了拳頭,想發火,卻打不得,罵不得。
顧九隻是有話要同他說,她一口吐掉口中的藥粉。
沙啞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