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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月的時候顧九就意識到自己的癸水一直未至,七月的時候她在想八月會來,八月的時候未至便一直沒有在意了,直至十月過完了,她才惴惴不安的開始等十一月,真是讓人絕望的等待啊,她腿瘸了,這身子連癸水也不來了嗎?
停經無疑是意味著絕孕的,她不是不害怕的,她到鎮南去花了五十文錢才弄了五付廉價的方子。
一回到家裡,就熬上了。
廚房裡,滿是藥味,這藥味無論再與那人身上有多麼,不同,卻是熟悉的……
她呆呆的坐在爐子前,一坐便是一個時辰,等藥熬好了,她再起來的時候,腿已微微有些麻了,望著窗子外又飄起了雪,心中漸漸有些忐忑,希望三日後雪能停,如今她買藥已將所有的積蓄都花的差不多了……
她再不做事,必是撐不到來年了。
顧九將罐子裡頭熬好的藥倒了出來,涼了片刻,去灶上拿了一個尚是溫熱的饅頭,細細的啃了起來。
“藥要飯後喝……”
這是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那個人教她的,她又何嘗不是記得他所有的話,她又何嘗不是記得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為什麼,她眼盲失憶了,記得他……
為什麼,她站在他眼前,他卻認不出,認不出……
明明要自己不去想,不去想的……
她強忍著呼之欲出的眼淚,開始大口的咀嚼著饅頭,不再慢條斯理,她如同一隻困獸一般,一口氣吃下三個饅頭。
吃完了,她將頭深深的埋在腿上,大腦裡一片空白。
窗外的寒風肆虐,飛雪亂舞,這樣的夜對顧九來說無疑是難過的,也還好,她早前買了幾床厚厚的棉被子。
炕燒熱了,她本是用不起炭火的,只是這身體受不住,她一面努力的存糧食,還要一面存錢買炭火。若是不行,以後就在火爐邊烤一夜的火將就著。今日就好好享受一下這熱炕頭吧……
這一夜她睡的很沉,很快便進入了夢香,夢裡沒有吹著橫笛的白衣少年,卻是雕樑畫棟抄手遊廊,還有玉階臺磯,廂房裡梨木雕花的木椅,猩紅的錦被,那炕上坐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炕上的小木桌上擺放著的花瓶裡插著幾簇梅花。
她抬眼就瞧見那少年兩眉之間鮮紅似血的胭脂痣。
這是靳鄭氏的府宅。
“九兒,今年你忘了我的忌日……連我,你也要一併忘記了嗎……”
他溫潤的笑,眉眼兒微彎,唇邊露出淺淺的梨渦。
“連我,你也要一併忘記麼……”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不是說好了寒梅之約,每年都會有的,一年三百多日,僅有的,留給我的兩日,你也忘了嗎……”
他的聲音不悲不驚,溫溫儒儒,他的周身依舊散發著陽光。
顧九,猛然驚醒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窗外的雪依舊飛舞著,北風呼呼作響,就像要將她的房子吹塌似的。
她夢見了南衣……
她緩緩的穿衣,意識到九月末十月初的時候,她的確可以忽略了那件曾放在心頭銘記著的事……
她確實是有意的……
她起來的時候,炕已完全涼下來,她將自己裹的厚厚的,這棉襖也是她特意去買的,很厚實,足足穿了三件棉襖,又裹了一件斗篷,將圍巾纏了腦袋一圈後她才敢推開門。
屋外的雪,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風小了些,雪依舊零零散散的飄落著,村子裡瞧不見人影。
顧九望了眼白茫茫的一片,遊離的目望了眼籬笆欄的那頭,是五歲的阿大穿著靛青色的棉布大襖子,裹的像個球似的,在門前掃雪,她目光往阿林哥家的大門口移了移,就瞧見穿的同樣顏色的舊棉襖的兩歲的秀妹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