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跪坐在蒲團前,凝著面前高僧蒼白卻依舊包含著對蒼生悲憫的臉,不禁輕聲問道:“凡羽大師,您……”
凡羽唇角揚起,柔聲道:“無妨。”
真的無妨嗎?顧九表示,她從未見到這般虛弱的凡羽。
青衫的僧人依舊故作自在的同顧九倒茶。
是顧九送來的茶葉,凡羽當即沏上了。
茶香四溢,凡羽將杯盞置於鼻尖,細聞了聞。
“好茶。”
顧九這才捧起杯盞,小抿一口。
“他將將走。”凡羽柔聲說道。
“嗯。”顧九微微點頭,“我看到了。”
見她神情淡淡,凡羽也不再多說,他溫和的笑,示意顧九將手伸過來。
顧九將茶杯放下,忙將手伸了過去。
原來,他知她自己是來找他診治的……是啊,他是大師,顧九不由苦笑。
“多久了。”僧人抬眼,望著顧九問道。
顧九知他問的是什麼,不由秀臉一紅,低頭忙道:“自年七月,一直持續到現在……”
僧人搭在她手上的手,輕顫了一下,低垂下眉眼,似在沉思什麼。
顧九緊張的凝著凡羽,她深知這樣的情況不好,回了江南,她將凡羽原來寫的方子拿出來,熬了數日,覺得身子好些了,可是癸水還是未至。
連凡羽都在沉思,似拿不定主意,她不禁想,是否,這病,真的治不了了?
顧九小心翼翼地凝著凡羽,唇輕顫著,想發出聲音,問上幾句,卻發現自己一時間開不了口。
許久之後,她才看到凡羽開始寫方子。
她覺得,凡羽蒼白的臉色好些了。
她心中不禁燃起一絲希冀,希望,情況不會太過於糟糕,至少,別收回她做女人的權利……
顧九見凡羽寫完方子,可是他沒有將方子立馬交與她,他拿起方子仔細的檢查了下後又在上面塗改了下,末了,又重新寫了一張。
凡羽騰寫完了才將方子交與顧九。
“咳咳咳……”凡羽不適地咳了下。
顧九接過方子沒有立即去看,卻是問道:“大師可是受了傷?”
凡羽似怔了一下,才望向顧九。
她目光堅毅又飽含擔憂之色。
凡羽一時間不想多瞞,他依舊笑著道:“多謝施主關心,凡羽無礙。只不過耗了些內力與修為罷了。”
他話音將落,顧九身形一震,眸光一冷。
“可是寡月?”
她緩緩道,心中已然隱隱感受到了什麼。
凡羽笑道:“是也不全是。”
他知她關心那少年,伸手給顧九上了茶,邊道:“他中了毒。”
他睿智的眸子打量著顧九此刻的神情。
她神情雖是淡淡卻並不平靜,清眸之中的驚懼之色雖不明顯,卻不是沒有。
凡羽沒有隱瞞。
“他中的那一箭本是啐了冰蠶之毒,雖未當場斃命,只是氣候嚴寒又舟車勞頓,寒毒浸了血脈。”
顧九在蒲團上深叩一首。
“多謝大師相救。”
凡羽勾唇:“你與他非親非故,又緣何要謝我。”
顧九一驚,抬起頭,緋紅了臉頰。
凡羽輕笑:“若是喜歡,又何必如此拘謹。”
顧九一瞬垂首,末了,才道:“不是拘謹,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她知道,若是活著,寡月放不下的東西太多,雖然他不懼死亡,不代表,他會輕易選擇死亡……
只是活著,有太多事情要做,前路漫漫,任重而道遠,阻礙也太多。
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