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那是師傅對佛法的領悟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一舉一動,都蘊含著大道理大學問,因此才會產生出那種意境。
師徒二人吃飯時都很安靜,師傅講究一個食不語,而小和尚則是一如既往的性格寧靜,話也不多,所以飯桌上就難免冷清了一些,好在二人都是耐得住冷清的性子,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師傅先吃完,輕輕放下碗筷,看向自己的弟子,開口問道:“你身上的戾氣又重了幾分,今天又做了殺孽了?”
小和尚嚥下碗裡最後一口飯,將碗筷放在餐桌上,正襟危坐回答道:“是的。”
對於“殺人”這件事,小和尚也僅僅是回答了一個“是的”,很簡單,很乾脆,彷彿師傅問的是今天是不是你偷吃了柿子餅而徒弟回答了“是的”一樣。
多簡單的一件事,多麼無所謂的一件事。
“多去唸幾段佛經,把身上的戾氣給去一去,不然跟你同桌吃飯,總覺得鼻子被燻得慌。”
“曉得了。”
就這樣,師徒二人的談話結束,師傅回禪房去打坐唸誦經文,小和尚收拾完了碗筷後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過他並沒有急著去打坐,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阿彌陀佛,我上虞密宗,修佛亦修魔,以佛心煉魔,以魔力造佛,佛即是魔,魔即是佛,佛魔一念間,我密宗上下,皆是站在這一線間修煉,不可逾矩,不可逾距。”
師傅的聲音在小和尚耳邊響起,雖然二人的禪房距離挺遠,但是師傅的聲音卻是那麼的清晰,彷彿依舊站在耳邊對著小和尚諄諄教誨。
小和尚站著一動不動,臉上露出了一抹緬懷的神色,他清楚,自此之後,自己的師傅,將會從自己的記憶之中就此消失。
在師傅的禪房中,有一具人偶,人偶看起來很陰森很詭異,但是師傅坐在人偶面前,那種佛門高僧的氣度完全將其壓制了下去,人偶似乎想要掙脫開這種氣場,卻無法成功,它越掙扎就越覺得自己被壓迫得越厲害。
這具人偶本來是跟著小和尚的,但是卻在此時被小和尚的師傅給拘束到了他身邊,很顯然,人偶的計劃被小和尚的師傅給洞穿並且破壞了。
“好一具傀儡,我的乖徒兒,你是從哪裡招惹到了這種東西,若真的在現實之中遇到這種東西,怕是為師都無法掠其鋒芒了,罷了,罷了,你既然能夠招惹到這種東西,想來你也應該有了屬於自己的大機緣,為師今日既然能夠再見到你一次,也算是多虧了這次機緣吧,這傀儡人偶,為師幫你留下,並且,為師已然身死佛隕,然則我這痴心徒兒卻依舊將為師的魂靈記在心底,殊不知上虞密宗一脈最重一個灑脫自然,一旦灑脫不下去,就走不穩了,就要逾距了,徒兒,你有慧根,為師也是嘮叨了一些,如今,就讓為師替你再開一次佛心,助你佛心圓滿!”
師傅身上燃燒起了一層金光,而後,一團黑色的光芒也閃耀而出,帶著一種邪惡的魔氣,佛、魔二者在師傅身上融匯於一身,那種交相輝映的感覺,帶來了極大的威壓,一時間,四周的空間都像是開始了扭曲。
師傅伸手,抓住了這人偶,他身上的火焰也蔓延到了這人偶身上,雙方一同燃燒,雙方一同逐漸化作虛無,師傅清楚,他的存在,在自己徒兒的記憶之中,是一份無法抹去的牽掛,既然自己徒兒無法抹去自己,不捨得抹去自己,那麼就由他這個做師傅的自己將自己抹除吧,他一直堅信這徒兒有大慧根,一旦心境圓滿,那麼日後肯定能夠走到上虞密宗千年來最高點上去。
兩行血淚自小和尚的眼角處流出,而後,四周的情景開始變化,七夜和尚雙目被他自己用雙指刺瞎了,此時,血淚不斷流出,卻多出了一份滄桑和悲涼。
失去的,無法再回來,而且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