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有些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也弄不明白怎地一向是心智強大的穆放會做出這樣孩子氣的舉動,但還是好心安慰,和暖了語調,在他耳邊說了好些話。
最後他終於不再鬧脾氣,跟著僕從進了裡屋,堂屋留了兩個僕人,請蘇青同辛闕坐下,給他們上了茶。
蘇青見著他進去了,才壓低了聲音問她身邊坐著的辛闕,“梧舟這是怎麼個境況?我從前從未見他如此失魂落魄過。”
辛闕搖了搖頭,“我亦是不知,這亦是我現今第一次見他如此。從來他何曾不是我們的主心骨的?就是再難熬的境況他也絕不是第一個被事情弄得崩潰的。”他頓了頓,轉過頭道,“可是親情此物誰又說得明白呢?可能他從來堅強的力量就是他背後有他強大的父親,你也知道他有多崇敬他的父親,自小做事情來都是為了令伯父刮目相看的,他也確實做到了。”他看著蘇青,唇角有些惋惜的抿了抿,“——但大抵就是太在意了,所以當他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他才會表現得這樣無助。”
其實蘇青明白這樣的痛苦,畢竟她從來也是把她的父親當作全天下最厲害的人來崇拜的,所以她很瞭解當人以為有一個人永遠會強大的陪在自己身邊,卻忽然又一天被死神奪取生命時候的感受。但是她也從來未想到穆放的反應會這樣失控。
連她都未曾做到如此。
但是事實想來,她當初的境況卻是不確定的,因著那種隱藏的不穩定性在,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各種恐懼,各種掩飾,心思裡想的都是怎麼不被人識破。這種時候,反倒沒有心思去想蘇晏被害,已經去世的那件事情。
等到後來終於能夠有些安穩下來了,已經是好幾個月的時光過去,最初的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已經淡了。
所以時光當真是一個利器,能夠讓所有的歡樂悲傷都被淡化,只剩下想起來的時候的一點點惘然和懷念。
而真這樣想起來,她還真的應該謝謝姬籬,如果不是他半道上來了這麼一遭,或許她也會沉溺在與穆放一般的傷痛裡,難以自拔。
這樣的心態可能會導致兩個結果:一、她不顧後果的跑回漠北去把薛凱了結了;二、她從此受此打擊一蹶不振,最終腐朽成一捧黃土。當然,就她原本不顧一切的性子,大概是第一種可能大些,但那也絕對不能讓她從太子,或者顧家手裡面討得一點好來。
而她現今大概也不能活得這樣好,能夠認識辛闕,能夠再見穆放,能夠再有一個父親關懷,雖然有時候仍然會有些意外的事情冒出來,但總體來說應是不錯了。
畢竟她還活著。
並且在漸漸的憑藉著自己手中擁有的東西和顧女蘿對抗。
且不論最後輸贏如何,她現今能夠站在此處,能夠在京城這樣群狼環伺的環境下,儘自己的最大努力為蘇晏報仇,這,已經很足夠了。
心思付諸於筆墨大抵漫長,但真想來也不過一瞬,所以辛闕的話說了之後並沒有冷場,她很快接道:“梧舟的身子什麼時候出了這樣的大狀況?”
辛闕楞了一下,道:“這事兒你還是問梧舟罷,原本就是我嘴快了,若是我再提說此事,怕是他和緩過來,是非要找我說道不可的。”
蘇青挑了眉頭,“什麼事情這樣秘密,連我也不可知道?”
辛闕為難道:“倒真是我同你保密,是這事兒關乎挺多,我卻是不能不經梧舟允許而告知你,何況他原本也沒有這個打算告訴你,惟恐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