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懶得與她多言，慵懶地伸出一隻手。
洛妍心領神會，連忙上前將他攙起，“可否行走？”
謝瀾痛楚難當，全身乏力，倚在洛妍身上，幾乎將自身重量盡數寄託於她。
“哎呀……謝瀾，你別這樣，莫要全壓在我身上，如此我如何行得動？”洛妍以肘輕撞他，“兄臺稍抬貴體。”
他未言語，僅悶哼一聲，隨即身形略升，洛妍頓時感到負擔減輕大半，謝瀾不再完全依附於她。
如此，她方能穩步前行，一手攙扶謝瀾，一手拖曳行囊，邁向診室。
今日醫館人滿為患，門外候診者絡繹不絕，二人靜候片刻，終得入內。
洛妍扶他入室，內有椅凳，謝瀾落座，醫師隨即詢問，何處不適，所食何物，症狀持續幾何。
謝瀾痛得難以啟齒，洛妍代為答話。
“僅食晨間靈膳，未及他物……約莫辰時初痛起，中途稍緩，而今更甚……是，直至此刻。”洛妍言畢，重重點頭。
回首望向謝瀾，見他面色蒼白，唇緊抿，心中不由一緊，憐意油然而生。
太過悲慘，僅食一頓靈膳，竟致腹痛如斯，且痛至極點。
猶似吾月事之時。
悲慘至極！
“他究竟何故至此？”洛妍心憂之餘復問醫師，“歸途列車寒氣頗重，是否因此引致腹痛？”
醫師低首書寫，邊答：“乃因一次性攝入過多油膩之物，導致胃部不適。”
“前日羊脂靈肉，昨日亦是魚肉不斷，少食蔬果，今晨靈膳仍與肉相關。連續三日食肉尚可，竟食量驚人。”
“餐餐皆肉，葷素不均，加之往昔修行艱苦，飲食不佳，體質尚未調和，如此暴飲暴食，豈能不痛？”
醫師語帶責備，書寫半途抬首望向謝瀾，“年歲幾何？”
“十六……”洛妍言罷，略顯遲疑，回首望向謝瀾：“確是十六？吾記憶無誤乎？”
少年垂首，指節緊扣行囊拉桿，指尖泛白，輕輕應道：“是。”
醫師續寫藥方，未再抬頭。
“爾等隨後持此方至藥房取藥。切記，近日宜少食葷腥，多食青蔬。”
醫師再度抬首，目光重回謝瀾：“否則，疼痛難止。”
謝瀾：“……”
他沉默良久，自覺羞愧，因食肉過度致腹痛就醫，旁人皆聞醫師之言，顏面盡失。
一向淡漠的少年臉上，此刻閃過一絲尷尬。
“是，謹遵教誨。”謝瀾低語回應。
待醫師書畢遞來藥方，他搶先洛妍接過，道聲謝，即刻拉她疾步而出。
“哎，謝瀾，何故行色匆匆？緩些，你腹痛未愈啊？”洛妍不明其速行之意，高聲追問。
謝瀾抿唇，不語。
至掛號處，洛妍排隊付費，攜藥方與謝瀾同至藥房外候藥。
一路沉默的謝瀾終開口：“丟臉。”
二字千金。
洛妍一愣，旋即領悟其意。
必是醫師室內之言，又被候診眾人聞之，令他覺羞。
她不禁笑出聲：“你也知丟臉？我還以為你渾不在意。”
初識時，見她攜行囊，他淡然伸手言“再添”，四包負重均衡，那時面不改色，如今卻感羞恥……實屬不易，實屬不易。
謝瀾面無表情，佯作未解其諷刺之意。
“你替我排隊取藥，吾去彼處稍息。”他指對面座椅，將藥方交予洛妍。
洛妍念其身不適，未多言，見謝瀾坐下，方轉身。
謝瀾靜候約五分鐘，洛妍提藥歸來。
他手中握有一杯溫水，洛妍猜是護士所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