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萊:「……嘖。」
「也就你了,」魏萊又笑起來:「一個月三千在北京也活得下去,說給別人聽都覺得跟鬼故事似的。」
沈小師姐面容溫和,在柔暖的光裡笑了起來:「本地人還是不太一樣吧。」
「哈,」魏萊笑了一聲:「也是。」
「這個月我還給陳嘯之還了錢,」沈晝葉溫和地說:「我的電腦手機都在印尼被搞沒了,他前幾天給我買齊了電腦啥的,我昨天換了筆外匯,把錢給他打回去啦。」
魏萊奇怪地看了一眼沈晝葉。
「可是他不是你男朋友嗎?」魏萊好奇地問:「……你把這個錢直接給他打回去不太好吧?」
沈晝葉眉眼一彎:「陳嘯之不一定能看到這點入帳的。」
魏萊:「……」
她倆安靜地往前走,過了會兒,沈晝葉纏上了魏萊的胳膊。
沈晝葉真的很喜歡和魏萊出來玩,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在魏萊這樣的老朋友面前,她沒有必要假裝。
她們兩個人從囊中羞澀的學生時代一路走到如今,深諳幫助彼此擺脫專櫃櫃員的一百零八式,包括『這件衣服你穿著不好看』大法和『我覺得不行』;她們曾在大學的夜晚逛商場逛到關門,然後坐在購物廣場前的凳子上吹著夜晚涼爽的風,近乎徹夜地聊天。
魏萊講她在廣東的所見所聞,沈晝葉告訴她這座故鄉城市的春夏秋冬。
早茶,豆汁。她們喜歡的電影的首映宣傳。廣州可怕的暴雨。北京的楊絮天。我談戀愛了。我失戀了。我找了第一份實習。
後來她們在漆黑的購物中心前告訴彼此:我要畢業了,要走上社會了。
十年後的沈晝葉與魏萊可以分著喝同一杯都可,出去點飲料都不會點第二杯,不嫌棄彼此的吸管兒,會把彼此約進人均六塊錢的小店裡點同一碗麵,只因為她們中的一個人嘀咕了一句『我餓了』。
這是與其他的朋友在一起時所不能擁有的,小家子氣和幼稚。
——無話不談。不必遵守朋友的一百零八條規則,卻永遠陪在彼此身邊。
「……老實說。」魏萊低聲道:「……葉葉,我覺得不行。」
沈晝葉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向手裡的飲料杯子,杯子塑膠光滑,流轉著頂棚的天光。
魏萊說:「就陳嘯之對你做的事情……他可能會是個好導師。但你不該答應他。」
沈晝葉無聲,杯子在手中轉了一下。
魏萊:「……你不該答應他。」
沈晝葉小聲道:「可我答應了呀。」
「……」
「……好好想一想,葉葉,」魏萊淡淡地道:「……他所展現出來的模樣,其實不是很愛你,而我覺得吧……一段感情付出不對等的戀愛關係,哪怕你十分愛他,也是不健康的。」
沈晝葉沒有回答,愣愣地問:「為什麼?」
魏萊:「因為人是貪心的呀。」
「……」
魏萊笑了下,帶著沈晝葉回了剛剛他們出來的那家服裝店,道:「得到了一點,就總想要更多:得到眼神就想碰觸,得到碰觸就想擁抱,得到了擁抱就會想接吻……」
「接了吻之後,就會開始難過——為什麼我那麼愛你,你卻只能用殘缺不全的感情來回應我。」
她說的是對的——沈晝葉輕輕地嗯了一聲。
「所以會很痛苦。」魏萊總結道:「……我覺得這不能妥協,何況還是對陳嘯之那樣的人。」
沈晝葉走在店裡,聲音裡帶著一點顫抖,嗯了一聲。
「你也知道的吧,」魏萊笑了起來,自貨架上拿了條裙子:「陳嘯之那種人,他會面對多少誘惑——和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