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嘯之沒注意到那一瞬,若有所思地說:「……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我們的問題……」
沈晝葉下意識接道:「——出現在這一黑板公式前?」
「……」
陳嘯之一愣。
沈晝葉也愣住了:「想到一起去了……?」
陳嘯之愣愣地點頭,沈晝葉忽然兩下扳開他的胳膊,連扶帶爬地滾回黑板前,撐著黑板,仔細端詳那一黑板公式。
「……」
「問題,」沈晝葉呆呆道:「……可能比黑板上的這些還要本源。」
陳嘯之下意識接道:「四種作用力的概念錯了?」
沈晝葉那一剎那渾身發抖。
「不不……」她聲音發著顫,望向黑板,道,「不能……不能說它錯了,它有……有個……我們一直以為是變數!我們一直以為我們忽略的是變數……」
沈晝葉說得支離破碎,但是陳嘯之卻一下子明白了,瞳孔震顫。
「我們篩了那麼久的資料,」那姑娘家語無倫次地敘述,「大海撈針一樣,想看看有什麼幹擾的變數……可是……」
陳嘯之無意識地接道:「……萬一被忽略的是某個常量呢?」
「是某個恆定的、不變的值,」陳嘯之帶著一絲迷茫道,「也不能這麼說……某種更本源,比四種相互作用力更詳盡……」
那一剎那,火光穿過塵世。
普羅米修斯之火在一間小小的、即將被搬空的辦公室裡迸發。
桌上攤著詩集,小盤子裡放著啃了一小口的無花果,兩名年輕的愛人隔著張桌子,望著彼此眼中亂七八糟的自己。
他們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胸腔。
「……我……我不敢說。」沈晝葉發著顫道。
陳嘯之兩指按住額頭,顫顫抖抖地擺擺手:「你……你讓我想想……」
「我也……」沈晝葉手撐著黑板,手抖地抹掉了一大道公式,混亂地說,「我也……我也想想……」
陳嘯之:「……」
兩個人僵直地沉默了許久,如是足足過了近半個小時,沈晝葉甚至連姿勢都沒怎麼變。
早夏的風吹起窗簾,陳嘯之終於冷靜了些許,打破了沉默:「現在不能激動。」
沈晝葉喃喃道:「……對,不能激動。」
陳嘯之理性仍未完全恢復,但經整理好了下一步一二三,盡力鎮定地給小青梅解釋,「我們兩個現在都需要獨處,時候呆在一起只會互相影響,不利於將來糾錯和討論。」
小青梅:「……同、同意。」
「不能抱太大希望。」陳嘯之彷彿也在勸自己般,心平氣和地說,「要保持悲觀。」
沈晝葉復讀:「悲觀。免得一場空歡喜。」
「沒錯。」陳嘯之亦道。
沈晝葉發著呆,拽開辦公室門。
陳嘯之忽然叫住了她:「……葉葉。」
沈晝葉:「誒?」
他面色仍帶著一絲紅,問:「……晚上你想吃什麼?」
沈晝葉回頭望著他,笑了起來。
人間溫暖,光照耀著一對凡間的愛人。
整個加州翠綠欲滴,一派屬於晚春的,生機勃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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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他們而言,永遠是,也將是,一個平凡的下午。
只是那天下午靈光停駐人世,無聲無息地懸於他們頭頂,猶如即將爆裂開來的超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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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晝葉前二十年,都不曾這麼勤苦。
一方面她不敢確定自己的構思是否正確,只能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驗證自己的假設——沈晝葉從初中起就不愛用計算器,六位數加減乘除隨便心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