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葉拉著扶手,一愣,問:「這麼多嗎?」
張臻拎起自己的購物袋,等在公交車下車的門口:「那不然咧?軍訓結束就有男生想追你,打聽著問我要你的qq號手機號。你長得又漂亮,學習又那麼好,只不過後來都沒人敢說罷了。」
沈晝葉笑了出來,又誠實地說:「他們為什麼不敢說?我都不曉得。」
「我說真的,」張臻道:「……你看我這樣長得一般,談起戀愛來性格也很差的人,在戀愛的時候都是被寵的,我ex別說兇了,連脾氣都不敢對我發。這種男生不在少數。」
車停在了車站旁,張臻先下車,然後伸手將沈晝葉也拽了下來。
「……他對你真的太過分了。」張臻說道:「這個星期罵了你幾次?我都能想出十年前他兇你的樣子……他是不是一點小事就要生氣?」
熾熱的陽光燙在沈晝葉後頸處,樹梢繞過烈焰夏風,水泥地面被曬得滾燙。
「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他,而他碰巧也有點喜歡我。」沈晝葉閉上眼睛回想,在暖風中笑道:「不過你猜的挺對的。我不喝可樂都要嫌我嬌氣來著。」
張臻道:「你這種嬌氣不是挺可愛的嗎?再說你哪裡還有這毛病,早他媽被磨沒了……」
沈晝葉靜默片刻,自嘲地笑了下。
「也是。」
然後兩個女孩沿著逼仄狹窄的街道向裡,走進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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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晝葉上午和張臻一起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堆下個周要吃的東西和五花肉,下午一個人又回到辦公室裡,將陳嘯之佈置下來的任務做了一部分。
週六的辦公室裡人不太多,沈晝葉強逼著自己做,卻依然無法集中精力。她一邊做一邊思考著自己的未來。她在美國呆一年,中間把畢業論文寫完——畢業論文寫完。然後呢?
……畢業之後,是去做博士後呢?還是去找工作?
——要做博後的話,現在就該開始著手瞭解怎麼進站了。
沈晝葉留在本校的可能性不大,她和實驗室裡有矛盾,學校裡的大佬又太多——況且大學的招聘一向以引進國外人才為主,留給本校土博留校的名額非常少。
都這年紀了,沈晝葉看著電腦螢幕難過地想,還真是什麼都沒有。
大約下午四點時沈晝葉瞅了一眼時間,將手頭在做的事情停下,給加勒特發了個簡訊,問他派對的地點在哪裡。
那天晚上,沈晝葉和他有個約會——確切來說,是個加勒特自己辦的party。
沈晝葉仔細想了想自己,從碩士入學以來就沒怎麼像模像樣地出去玩過,成天宅在辦公室裡野人一般做實驗搞文獻準備組會,這種party參加一下,也算是對自己人生的一種彌補。
加勒特回復得很快,讓她在樓下等著,他會開車來接。
於是沈晝葉就合上了電腦,出了門。
加州總是晴天,溫熱的光落在地上,沈晝葉一腳踏過,下樓時恰好碰見陳嘯之握著一杯黑咖啡回來,正走進大樓的正門。
沈晝葉這個周被陳嘯之訓斥了不止一次,看到他都戰戰兢兢的,小聲與他問好:「你也在啊。」
陳嘯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不然?」
沈晝葉還想說什麼——試圖把自己今天下午做的事情匯報一下,以證明自己還不是那麼無藥可救,可是還不待她開口,陳嘯之就上下掃了她一眼,看著她的打扮,嘲弄地道:「——出去玩呢?」
沈晝葉說:「……嗯。」
下一秒,陳教授拿著咖啡,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沈晝葉看著金黃夕陽中的他的背影,只覺得胃裡空落落的發緊,甚至有些火燒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