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臻總結:「他還沒帶過學生呢——晝葉,你心動不心動?」
沈晝葉反問說:「張臻,你心動嗎,你年紀搞不好都比導師大?」
……
這話沒法接了。
「最近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張臻顧左右而言他:「不如聊聊近期的科研動態。」
沈晝葉隨口嗯了聲。
張臻笑起來:「我剛才看了你們組裡出來的最新研究成果。」
沈晝葉眉毛一挑:「嗯?」
「剛發表的,」張臻笑道:「發表在science子刊,關於介面膜的。我剛看完,覺得你們組真厲害啊。」
沈晝葉微微一愣,眼睛睜大,看著張臻。
張臻笑道:「……那資料和實驗設計都太漂亮了,是你們組一個叫李磊的年輕老師寫的。你知道他麼?」
沈晝葉閉了一下眼睛,過了許久才慢慢道:
「……認識,他是我的前老闆。」
——前老闆,science,加在一起就是大牛的仙氣!
張臻即刻崇拜道:「這個李磊老師有做過工作匯報嗎?我想聽他講講他設計實驗的思路!這文章的實驗和資料都太漂亮了,簡直是藝術!」
沈晝葉半邊臉攏在金沙般的陽光裡,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兒似的,淺淡道:「……他不做這個。」
「——那篇science是我的。」沈晝葉平和地道:「資料我攢了一年。可是李老師要評職稱,逼我把文章給他了。」
張臻都愣住了。
沈晝葉除了那句話,再沒有說別的——除了事實之外,連一句抱怨都無,只匆匆說了句:「你先去找羅什舒亞爾教授吧。我拿本書,要還給圖書館。」
張臻語無倫次道:「好……好的。」
明明是被搶走了近一年的心血,沈晝葉卻只是垂下眼睛去,低頭繞了一下自己的帽繩。
「那,」沈晝葉繞著帽繩,溫溫一笑:「臻臻,一會兒物理系a樓前見?」
張臻手足無措地應了。
-
沈晝葉在張臻走後,從書架上拿出了一本她借閱的《space research》,是一本厚度驚人的大部頭。
她拿起書的那瞬間,她國內老闆的聲音忽而鬼魅般黏了過來,彷彿陰魂不散的、黏膩的惡鬼。
……『小沈,你的文章,和去斯坦福的機會,二者你只能選其一。』他說。
接著,那鬼魂般的聲音又附在她耳邊道:
『沈晝葉,你不選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沈晝葉搖了搖頭,把那些聲音搖出去,深呼吸了一下。
恍惚間,彷彿又有十五歲的陳嘯之笑著湊過來,趴在地上和她一起看英文的大部頭,聽她講宇宙的溫柔和神秘。
這些場景已經過去,它在這時空中,存在於十年前的下午。
沈晝葉自嘲地笑了笑,將書放回書架上,走了。
她身後,門咔噠一聲輕響。
無人的房間中,本子砰地掉落,詭異地露出了一張薄薄的、陌生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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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晝葉突然想起陳嘯之這個人,是有歷史原因的。
一來斯坦福就是陳嘯之的母校,二來他就是在這裡度過了他的本碩博——這裡就是他的老窩,如果他今年還沒有畢業,沈晝葉極有可能會在這裡遇到對方。
在這裡遇到前男友,未免有點太過刺激。
沈晝葉在步行去物理系大樓的路上,就一直在給自己打氣,為即將發生在未來幾個月內(甚至更短)的重逢做心理準備。
這十年的時間中,她從來沒主動去問過陳嘯之活得如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