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劉勘之帶人橫掃江寧,這一片的綠林人幾乎被趕盡殺絕,如果不是老爺,你們早就被抓取砍頭了。就幹這麼點小事還要加錢,我說你們這幫人平素誇獎的義氣,都誇到哪去了?”
“話別這麼說啊,貴府上金山銀海鐵打富貴,隨便賞幾個,就夠哥幾個過個肥年了。這是百多條人命,若是真發了案,我們怕是得躲到外省去過幾年再說了。這上元範知縣最恨盜賊,鳳老頭又做他的走狗,出縣境抓人是常有的事。不多帶幾個盤纏,我們也跑不遠不是?再說了,現在上元縣實在太好活了,手下的弟兄如果不是手上都有人命,早跑去上元保鏢護院,或是給大宅門當阿鼻去了,誰還留在這受罪?錢給少了,弟兄們不想幹啊。”
那人冷哼一聲,“行了!不就是錢麼?在我們老爺那裡,那就不叫個事。好好辦事,銀子的事好說。至於人命……一會把死屍清理乾淨就是了,再來一場大雪,什麼都壓住了。等到開春發現,他去哪查?就算真查出來也不用怕,範大老爺身邊,有我們的人,到時候只要我家員外說句話,保你們平安無事!”
“還是管家老爺做事敞亮,咱這人最好說話,只要有銀子,殺人的事好辦!就這麼個窮棒子,不算什麼事,說殺就殺了。”
兩人交談期間打鬥已經基本結束,那五十幾歲的書生倒在血泊裡,身上中了好幾刀,在他死前拼命護持的小女孩,已經被一個大漢扛在肩膀,女孩已經被打暈,不能反抗。而她的母親則被另一個大漢緊抱在懷裡,掙扎哭喊著,卻於事無補。大漢正把手向婦人的懷裡摸,同時發出陣陣怪笑聲。
隊伍裡的男丁已經沒有人站著,包括讀書人在內,所有人都沒能倖免。一箇中年書生倒在地上,用手指著他們,有氣無力道:“你們……敢殺讀書……人”
強盜頭子身邊的男子從一個嘍手裡拿了把刀過來,冷笑著向著書生走去。“讀書人又怎麼樣?上次那個員外郎,也以為自己是朝廷命官,結果被砍的時候,也不見比別人能多挨幾刀。你們讀過書中個秀才就以為自己很厲害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我們員外的銀子才是這天下最有用的東西,比你們那聖賢文章好用多了!不好好在家唸書,跟這幫人混在一起,還想去告我們老爺?告啊!我讓你告啊!”
邊說著,這男子舉著刀向下猛戳。一刀落下,書生的身體就顫抖一陣,獻血順著刀口在雪地上蔓延,行兇者得意的一刀刀戳下去,盡情享受著一個不識字的人剝奪書生生命的快感。
接連幾刀下去,眼看人已經沒了氣,他才拔出刀,對嘍們道:“別亂摸了,冰天雪地的你還能在這辦事?回到山寨裡,有得你們摸。把人和狀紙給我找出來,還有把死屍搬走,幹活!”
山寨頭領也如是吩咐著,可就在這時,一名嘍跑過來驚慌失措道:“不好了!有人來了!”
“有人?什麼人?”
“從上元縣來的,足有三十幾號,車上還插著鳳凰鏢旗。”
一聽到鳳凰鏢旗,那山寨頭領面色一變,把大刀一扛,高聲道:“弟兄們,帶著娘們扯呼!”
“死屍!還沒處理死屍呢,跑什麼?一共三十多人,比你們人少,怕他幹什麼!”
“死你馬個屍,再不走我先把你變死屍!”山寨頭目對於那位管家沒了方才的好臉,瞪著眼睛怒罵道:“你沒聽見?鳳凰鏢旗!鳳四爺的鏢車!讓他的人看見我們,我們都得死!快走快走!別讓四爺堵上。”
這支隊伍扛著那些奪來的婦孺,狼狽不堪地逃亡,於滿地死屍都顧不上處理。過了好一陣,幾具交疊一處的死屍慢慢向兩邊倒去,一個滿身浴血的身影,從死屍堆裡一點點爬起來。正是那身材單薄的書生,他的身上頭上,已經滿是血汙,看著周圍一具具屍體,目光呆滯。他四下尋找著,終於發現了那五旬老人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