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槐樹枝籠罩下的涼灶上做著晚飯,灶膛裡的火星噼啪爆著,映著娘一明一暗的臉。
“丫頭,過些天你姐姐就要成親了,我和你爹得過去一趟,我已經和你王大娘說好了,讓她過來陪你兩晚上。”
“娘,我也要去。”
“姨娘說去的人太多,客房住不下了。”
“哼,老巫婆,就是不想讓我去!”我往灶膛裡扔著柴火,氣呼呼的嘀咕,娘假裝沒聽見,自顧炒著菜。
姨娘表面文章做得挺好的,專門找了車來接爹孃,娘拎個小包袱死拉活拽把爹拉上了車,爹板著臉,像讓人欠了幾百兩銀子似的。
本來姐姐走了後,家裡就明顯的冷清,這下爹孃一走,原本溫暖的房子到了晚間,像個張著大嘴巴的怪物。
王大娘要將家裡收拾停當才能過來,我自己早早就吃完飯,點了蠟燭上炕上待著。炕上有我和姐姐的兩個大樟木箱子。時間還很早,我便收拾箱子,姐姐箱子裡的衣服一件沒帶走,平時用的頭花、簪子也在裡面,那條淡藍色大花的百摺裙還是前年過年時娘給買的,此時安安靜靜躺在裡面,看著心裡酸酸的。
咦?這是什麼?
箱子底放了個畫軸,我可沒看過。
慢慢拉開,先看到的是翠綠的葉子,長長的枝條,再下面是蘭哥哥俊秀的臉龐,旁邊是笑靨如花的姐姐。
姐姐。。。。。。,自訂親後,她便一直沒回來,這些日子每隔幾日我便要在腦海裡勾勒下姐姐的樣貌,唯恐忘記了,可終究還是模糊了印象,如今她便這麼真切切的出現在面前,原來,這就是栩栩如生啊,我看著畫像,彷彿聽到姐姐說:“丫頭,又翻東西,和小耗子似的,看娘不說你!”
我心裡酸酸地——好長時間沒被她訓了,都不習慣了。
嗯嗯,介是?畫上出現一個挽了雙髻的小丫頭,穿了淡綠色的裙子,在草地上轉圈,轉得裙子都飛了起來,露出裡面淡黃色的襯褲,旁邊飛著大綠的鳳蝶。肉嘟嘟的臉,烏溜溜的眼睛,不是我是誰啊!
蘭哥哥給我也畫像了呢,畫得那麼好看,我有那麼好看麼?我下了炕,趿拉著鞋子,把蠟燭擺銅鏡前,左右端祥了一翻,最後得出結論——還是個美人胚子,嘎嘎!
正美呢,聽得答答敲門聲,王大娘在外喊:“丫頭,睡了沒?開開門。”
我一邊應著,把畫卷起來放好,一邊忙著去開了院門,讓王大娘進來。
王大娘的兒子在縣裡做生意掙了錢,在縣裡置辦了房產,接他們老兩口過去,他們嫌那邊太喧鬧,非要回鄉下,又不肯讓外人伺候,終日老兩口種種菜養養雞,日子過得倒也逍遙,她家裡養了各種各樣的花,屋子裡院子裡全是花,以至於她身上也常年帶了花香,我很喜歡和她在一起。
王大娘進來後就絮絮叨叨地說,無非是天氣熱了,記得晚上點蠟燭時得關門,睡覺前記得檢查一下床鋪和窗臺,別有蠍子。
我嘿嘿笑著,一疊聲應著,突然“哎喲”一聲,王大娘緊張得脫了鞋子湊過來:“是蠍子麼?哪呢?大娘給你拍死它。”
我哈哈大笑:“王大娘,我逗你玩呢。”
王大娘穿上鞋,手指戳著我腦門:“死丫頭,看王大娘以後還給不給你棗子吃。”
王大娘家有兩棵棗樹,每年中秋節都給我和姐姐送來一大簸箕紅通通的大棗,又香又甜,印象分加不少!
聽王大娘說到棗子,我立馬消停了,乖巧地收拾了床鋪,倆人熄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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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月夜思
可能是白日裡操勞了一天,累了,王大娘睡下不久就響起輕微的鼾聲。
我也很快在各種蟲鳴聲中進入夢鄉,夢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