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誰叫他們夏家人丁單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死了,媽媽是獨生女,爸爸也只有一個妹妹。
“那我天亮的時候可以去玩盪鞦韆嗎?”小夫邊走邊回頭,依依不捨的看著那座鞦韆。
她對小夫溫柔的一笑。“等你睡起來,姐再告訴你可不可以?”
走過兩排冬青樹中間的紅磚道,夏芙和小夫站在歐式古典風格的白色建築物之前,他們停在兩扇刻花的白色柚木大門口,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牽著小夫走進去。
第二章
“這確實是我爸爸生前戴的帽子沒錯,而且是他老人家最喜歡的一頂……”
沙百勳接過夏芙遞給他的帽子,徐緩地說。
他是一個高大、臉孔方正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連在家裡都西裝筆挺的,好象隨時準備要出去似的。
生前……夏芙心頭一緊。
她要找的人已經死了,怎麼辦呢?現在她情願姑姑沒嫁到越南去,雖然姑姑待她並不好,但至少沒死……呃,她是說,至少是個可以投靠的地方,不像現在……
她和小夫好象要露宿街頭了。
“我的天哪,這已經是第幾個了?”沙家的女主人林以虹,濃妝下美麗的臉孔透著濃濃的厭惡,她蹙著柳眉睨視丈夫。“你爸還真當自己是古代知恩圖報的大俠啊,動不動就給人家一個信物要報恩,他玩得樂此不疲,我們後代子孫卻被他老人折騰得好累,真是夠了。”
“你不要說了。”沙百勳也很頭疼,但妻子的喋喋不休讓他更煩。
林以虹用高高的姿態哼了一聲。“這是事實啊,我幹麼不能說?”
“太太,老爺字的日記拿來了。”傭人捧著一本真皮的墨綠色厚日記本出來,恭敬的送到女主人面前。
林以虹不屑的翻開日記。“我來看看這次你爸又欠了這個小丫頭什麼,大恩——”她故意強調那兩個字,語氣很譏誚。
“何必看呢?媽——”沙宇寒用公主般的手勢指著大門。“叫他們馬上走就好啦,爺爺都已經死了,我們幹麼要因為爺爺答應過人傢什麼就照著做,那太可笑
“可是你爸是個孝子啊。”林以虹皮笑肉不笑的對女兒扯了扯豔紅的唇角。
“就算你爺爺規定我們全都得在廁所吃飯,你爸也會照辦的,不要懷疑你爸的孝心,他可是會生氣的哦!”
“爸,我覺得你這樣不是孝順,而是愚孝。”沙宇寒打從心裡不認同自己家的爺爺。“爺爺神智不清老番顛,你也要跟著爺爺起舞嗎?”
沙百勳板起了一家之主的嚴肅面孔。“宇寒,我不許你這樣說你爺爺,沒大沒小的,不想要零用錢了是不是?”
“哈,找到了,你們父女倆先別吵。”林以虹纖纖玉手指著日記本的其中一行,用誇張的聲音唸了出來,“十二月十三日,在忠孝東路好心載我一程的夫妻,致贈我心愛呢帽一頂為信物,大恩不敢或忘,來日定當圖報——”唸完,她微笑起來,笑容中有種嘲弄的意味。“好大的恩惠哦,載了一程哩,不知道要怎麼報答才好。”
“天哪,有沒有搞錯啊?”沙宇寒的語氣、表情跟她母親一模一樣。“爺爺老年痴呆也就算了,居然有人跟他一起瘋,只不過是載了爺爺一程而已,就拿著爺爺的破帽子要住到我們家來,太荒謬了!”
夏芙薄薄的臉皮驀地漲紅了,一股羞慚寫在她臉上,雖然踩在又厚又軟的地毯上,卻覺得如站針氈。
這是一個很華麗、很高雅的客廳,挑高的空間,還運用大片落地窗引入室外造景的綠意,如果是白天,一定會有置身寧靜庭園之感。
可是現在,這個客廳充滿了煙硝火藥味,一點也沒有寧靜之感。
她深深的感覺到,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