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於京城中,名聲勢力都是頭一梯隊的,她青眼有加之人,別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說爭捧,至少不會遍踩。
自己先不見人,首先就少了些流言蜚語,造謠也得有個溫床不是?蒼蠅要叮,也得有個臭蛋不是?
待老夫人過後定了基調,就想造謠生事的,只怕也得掂量著行了吧?
“要我說,這媽媽子真真是實心幫咱們小姐的,”吳媽媽滿口滿心對秀媽媽掩飾不住地誇讚:“咱這一路多她多少照顧?若不然,還不知那兩那位小姐一位夫人欺負成什麼猴子樣兒了!”
祈男對這話卻是一半同意一半懷疑的。看得出來,秀媽媽跟宋夫人不是一路的,可那就跟自己一路了麼?
秀媽媽口中三句不離老夫人,看得出來她只對老夫人一人忠心,自己再好,若過不了老夫人那關,只怕秀媽媽也一樣會翻臉,絕不留情面的。
於這一點上,祈男倒真跟宋玦想到一處去了。
“也不知那位宋老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玉梭看了看祈男,後者苦笑搖頭,要知道倒好了,這可是如今的天字第一號難題。
車隊行行停停,因街上人太多的緣故,祈男嘗記得大戶人家門口總是鬧中取靜的,怎麼蘇府於京裡倒選了個如此熱鬧的地段落腳?
“回小姐的話,”吳媽媽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好像,這就到了?”
祈男眉頭輕蹙,當真?就這兒?自己耳邊彷彿還有賣油炸鬼的叫喚聲呢!
玉梭先從車上下來,眼睛瞬間瞪得老大,這裡怎麼跟杭城家中後門處差不多?到處是開小買賣鋪的,還有不少沿街串巷的從旁走過,整個巷子不過兩人寬,吵鬧喧譁得厲害。
“老爺就住這兒?”玉梭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敢大聲,眼前老爺正在下車呢,可到底心裡有些不確定,便悄悄地問吳媽媽道。
吳媽媽將嘴閉得鐵緊,因秀媽媽從老爺面前回來,她怕自己快嘴說錯了什麼,因此不如不說。
秀媽媽倒是一臉鎮定,不過也是,人家京里老人了,誰誰住哪兒還有個不知道的?
“小姐且不必這裡下車,我才與老爺說了,請門內賜轎一頂,這裡人多眼雜,小姐是嬌客,總有不便,待入轎後進門,方算得體。”
秀媽媽說完之後,又吩咐吳媽媽幾句,然後對玉梭和鎖兒玳瑁道:“你三人小心伺候,這裡不比你們原來家中,許多事少不得一一重來,有些不便也在所難免。”
三人忙低頭應了,又暗中面面相覷,什麼時候秀媽媽成咱們管家婆子了?
“我也不能再來,這裡就丟下話吧,總之小姐好你們就好,小姐落個不是,你們通通都得打回原處!”
三個丫鬟連同吳媽媽,皆噤若寒蟬。
秀媽媽最後望著車上,目光好比透視,祈男坐在車內也覺得身上一涼:“蘇九小姐自家保重,老奴這便回去向老夫人覆命了!”
祈男忙說些客套話,說來也怪,這一路她與秀媽媽生出不少感情來,說是同志之間的友誼也不過,怎麼一到京裡就全變了味兒?打回原形了似的。
秀媽媽的話果然有效,說話間就有一頂軟轎從門內出來,想必平日少見這樣的情形,一時間門口做買賣的向這裡看來,齊刷刷的目光注視,讓玉梭等三個丫鬟都有些紅了臉。
香秀從後頭跑上來,說是箱籠卸了,她正好來扶小姐。還是她潑辣些,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憑人家看了個夠,卻也夠鎮定地將祈男扶進了軟轎裡。
四個小廝將軟轎抬進門去,進入儀門,轉過大廳,由一道小小窄窄地夾牆進去,就是內宅角門。
落轎後,玉梭和吳媽媽一邊一個,將祈男請下轎來,祈男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又是馬車又是轎子,說實話屁股都坐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