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抬起眼眸,霎時間,那婆子只覺像是有一道寒冰般凜冽的刀鋒射來,迫人的氣勢竟是令她渾身一震,心尖也顫了一顫,後頭要說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什麼話都別太說過頭了,”祈男嘴角掛上一抹冷笑,步履緩慢卻極穩極重:“天下事不到最後,誰能辯輸贏?!”
婆子啞也。
回去之後,祈男第一眼就看見了品太醫,於風塵僕僕間,依舊保有其溫潤如玉的氣度。
荷風忙上來回話:“玉梭第一時間便去請了太醫來,太太那頭也再沒派人過來騷擾。“
祈男灑然一笑:“自然不會,太太指望我親自動手呢!”
眾人聽這話便是一愣,唯有品太醫,穩穩當當站著,似早有所料。
“聽太太的意思,便是如此。皇后狼子野心竟到這般地步,實令人匪夷所思!”祈男慢慢將太太的話一一述盡,語氣中盡帶寒柝悽愴,不為自己,卻為太太。
她知道對方總是贏不了。不知為什麼,也沒有絕對的力量支援,可祈男就是覺得,自己一定不會輸,對方一定贏不了。
品太醫輕輕嘆息:“皇后不顧倫理顏面,說到底是為爭權利。可宋太太又是為什麼?不過為爭一口氣罷了。這家裡老太太氣勢太強,太太沒實力沒心計沒底氣,只得用些旁門左道,不入流的招數。”
祈男替沉睡中的祈蕙將被角掖好:“別的也罷了,我只好笑,平陽王妃怎麼肯的?好好的一個正位,生生讓皇后奪了去。“
品太醫淡淡一笑:“這有何難解的?後宮爭鬥從不會停休。平陽王妃也不過重走平陽王的老路罷了。韜光養晦,以期東山再起。”
祈男聞之意興闌珊:“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想爬上去,其實最後坐上最高處又能如何?腳下欲拉你下來的人,延綿不絕,只怕一生一世也不得安寧。”
屋裡沉默下來。
良久,品太醫緩緩向外行去:“既然奶奶回來,我就該走了。”
他考慮的是祈男的名聲。從來他只為她一人考慮,事無鉅細。
祈男知道他的心意,確實夜已深了,不便挽留,遂命玉梭:“送太醫出去!”
玉梭紅了臉才經過祈男身後,後者悄悄拉住她道:“那是個難得的,你可別輕輕放過了!”
玉梭呀了一聲,愈發臉燒得抬不起頭。
祈男默然坐在祈蕙外床上,無以解悶,便又拿出金剪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遠方的人兒來。
到了麼?這會子做什麼呢?
金戈鐵馬,生死未卜。
想到死屍零落的戰場上,荒煙蔓草間浴血的宋玦,祈男幾乎坐也坐不住,捏著剪刀,卻無處下手。
大姐姐我救出來了,你呢?是否就可保你安穩?是否就可將你從預言般的噩夢中救贖出來?
祈男不敢深想,越想,眼淚就越忍不住要衝出眼眶。
將近天明的時候,老太太終於回來了。
秀媽媽第一時間通知了祈男,本來她還在昏昏欲睡打著盹,聽見信兒立刻醒過神來。
“此時老人家不方便過來,特意讓我支會奶奶一聲,”秀媽媽處變不驚,鎮定自若地道:“一切都在太后掌控之下,請奶奶不必驚慌,照舊行事就是。”
祈男的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太太昨兒晚上請我過去,說皇后欲拿我杭州姨娘進京。。。”
秀媽媽笑了一下:“太后已經知道這事了,請奶奶放心,總之看好宛貴人,便高萬事無憂。”
祈男不太放心,追問一句:“當真太后可保我姨娘?”
秀媽媽沉默,眸光清冷地看向祈男,半晌方幽幽地道:“大奶奶可知道當年太后是怎麼保住皇帝,登上龍椅的麼?”
祈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