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判斷沒錯,青陽大堤確實有問題。
一萬石、三萬民夫、三百五十萬兩白銀。
傅庚咬著牙、擰著眉,面上露出似笑非笑、欲哭不哭的神情來,叫一旁的行舟看得心驚肉跳。
自從在洪平縣的荒山上發現了被開採過的痕跡之後,傅庚便一直心中存疑。
陂縣修築大堤,為何要跑去洪平採挖石料?陂縣雖無高山,但相鄰的泗城卻是有的,舍泗城而取洪平,道理何在?那洪平離陂縣路途遠且不說,一路官道崎嶇,當年運石亦是採用水運加陸運的方式,耗時頗久方才完成的。
便是為了弄清這捨近求遠的道理,傅庚悄悄佈置下了人手,明查暗訪了近一年的時間,直到昨天往陂縣來的半路上,他才收到了確切的訊息,證實了洪平的那座荒山,其實是一座小銀礦。雖然山上的礦石已經基本被挖空了,但那礦床留下的痕跡還在。而這座小銀礦,並未上報朝廷,是被人偷偷開採的。
收到這個訊息後,傅庚便更加確定了青陽大堤那一萬石中,必有水份。所以他才會連夜至此,趁著夜色叫人扒開大堤最外層的碎石。此刻,他捏在手中的便是大堤內的填埋之物。那既非石料與糯漿,亦非草墊與砂石,而是爛草與沙子。
用這樣的材料建成的大堤,不被沖垮才怪。
第151章
多年前陂縣大水一案,柳知縣因抗洪不力而被罷免,不久後便即病故。而他病故後第二天,柳家便遭了一場火災,柳公書房盡付一炬。傅庚後來拿到手的那份殘缺的食水賬目,還是柳妤——亦即傅珺的琴課先生柳夫子——無意間夾在琴譜中儲存下來的。
現在想來,當年那場火災必是人為。而柳公若非病重身故,只怕也難逃一死。
一念及此,傅庚眸中寒意大盛。
那些蛀蟲捆綁在一處,必定齊心合力,上頭的壓住不報,下頭的則各施能為,瞞天過海,更兼京中還有人相助,柳公便成了替罪羊。至於那幾個相關人員,只需不痛不癢地申斥幾句,明降暗調地將人保下來,此事便周全了。
傅庚暗暗冷笑了一聲,示意行舟取出塊乾淨的布巾來,他將那些爛草與沙子包了一些進去,隨後將布巾包好,揣入懷中。
此刻已是天色微明,大堤之上多了不少人。傅庚知道自己的行跡藏不了多久,大堤上已有人往這邊看過來了。
“爺,咱們快走吧。”行舟低聲道,隨後便招呼幾個隨行之人將傅庚護在了當中,擋住了那些人的視線。
傅庚遑夜至此,隨行只帶了行舟並平南侯交給他的三個親信,這幾人皆是信得過的。至於胡仲,他另有安排。二人同時失蹤只是放了個煙幕彈,叫人誤以為他們必是在一起的。他還叫一個親信粘了假鬍鬚,穿了胡仲的衣服。扮作胡仲的樣子,以期混淆對方視線。
三年來的隱忍,三年來的暗中調查,終於在今天有了巨大的收穫。那一刻,傅庚驀地便想起了王氏,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她活著的時候,他沒能護得住她。而今他也算求仁得仁。他甚至還有些期待與她的重逢,在塵世的另一端,在黃泉路上,他一定要親口跟她道歉。求得她的諒解。
傅庚長出了口氣。舉目向堤邊的幾座帳篷看去。那裡是縣上官員的休息之所,最中間的那一座,便是程煜的帳篷。他抬腿便往那裡走去。
“爺,您要去哪兒?咱們還是快走吧。”行舟焦急地道。
傅庚轉首看了他一眼。眸中含著淡淡的笑意道:“你當我們現在走得了麼?”
行舟聞言不由面色大變。正待說話。卻聽前方傳來一人的聲音道:“前頭的可是知州大人?”
傅庚的面上便露出一抹譏諷之色來,轉首時,那譏色已然換作了身為上官的端肅。咳了一聲道:“正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