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繡出金陵城中千家煙樹綠,萬戶梨蕊白,便連大功坊最偏陋的胡姬巷裡,亦有些綠草碧樹,點綴春/心。
然而,這裡終究還是頹敗的。
無論春風如何多情,亦不能將此處的荒僻洗盡,便如那青帘外的春光再如何明麗,亦始終不能讓這間陰暗的房間明亮起來。
孟釗抬起衣袖,悄悄地擦了一把額上的汗。然而那汗像是經不得擦,他衣袖方落,汗珠子便又密密地布了一層。
“孟淵之事,是你?”玄衣人語聲平平,並聽不出情緒。
“回主上,不是屬下所為,屬下萬萬不敢。”孟釗肅聲否認,冷汗已經溼透了衣衫。
若非玄衣人問起,他根本就不知道孟淵受了傷,前幾日在溫國公府他還看見過孟淵,對方舉動如常,並不像受傷的樣子。
“除了你還會有誰?”青衣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卻是冷中含譏,讓人能夠想見他撇嘴而笑的神情,“你那些暗地裡的勾當,還真當別人不知道麼?”
此語一出,孟釗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青衣人竟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一直以為他們這些人互不知身份,可如今看來,除了他們的所謂主上外,只怕這青衣人亦是知曉一些的。
見孟釗露出布巾的一雙眼中滿是驚恐,玄衣人便將手指向案上輕輕叩了叩。
青衣人立刻斂了聲息,肅然而坐,再不向孟釗看上一眼。
“東西,運走了?”玄衣人尖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問題明顯問得不是問孟釗,他不由偷偷呼了口氣,向玄衣人躬了躬身,坐回了位中。
青衣人此時已是站起身來,恭聲道:“是,屬下按主上的指示,已經分批將東西運過去了,京衛等人並查不到那上頭,主上的法子果然高明。”
口中雖說著奉承話,青衣人的語氣卻十分嚴肅,於是,這奉承話聽起來便也有了幾分莊嚴,倒像是朝臣給皇帝上表恭賀一般。
第700章(350月票加更)
玄衣人布巾後的眼珠動也不動,沒有一絲表情。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他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那人,殺了?”
這一回,他問的卻是藍袍人。
藍袍人立刻站起身來,躬身道:“回主上,那個人已無法牽制宮裡的視線,故屬下作主,將之殺了,否則若待她供出什麼,於我等大事不利。”
玄衣人靜默地望著藍袍人,布巾後的兩個眼珠幽而黑,如深不見底的黑洞,直直定在他的身上。
藍袍人情不自禁擦了一把額角,一個字不敢說,身子卻躬得更低了。
良久後,玄衣人驀地“呵呵”笑了起來,那笑聲輕細而又尖利,直讓人心底發毛。
房間裡落針可聞,連呼吸聲似都消失了去。
“繼續。”玄衣人的笑聲陡然一頓,虛渺如煙的說話聲復又響起。
“是,主上。”藍袍人似是鬆了口氣,繼續道:“經此一事,我們的人也暴露了一些,但皆是些不要緊的,屬下已經安排好了。”說至此,他的語氣變得有些遲疑起來,“只是,如此一來,宮裡的各處又洗了一遍,我們的人亦折損了近兩成,且關鍵位置如承明、永昌、壽安、歲羽等幾處,皆再也無力滲透。屬下無能,請主上責罰。”說罷他便單膝點地,跪在了地上。
玄衣人靜靜地望了他一會,方抬了抬衣袖:“起。”
只此一字,藍袍人卻是如聞綸音。立刻站起身來,再一次抹了抹額頭的汗,方又躬腰坐回了座位。
房間裡重又變得安靜,厚密的布簾漏下一束陽光,有灰塵在陽光裡浮動。然而,光線之外,卻是滿室的陰暗死寂,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
“聯調司,無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