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公事包,「我現在去看梅令俠。」
「我也去。」我嗚咽說。
「你坐家裡,我一下子就回來。」他按上我的手,匆匆又出門去。
母親接著我,「他一來我就似吃下定心丸。」
是的,永亨的鎮定、冷靜,都影響我們的情緒,使我們安心。我與母親多日來第一次寧神。
老英姐在一旁自言自語,「昨天電報才去,今日人就到,殷少爺真是沒話說。」
我說:「他才不是殷家的人,姓殷的沒有這樣的好人。」
永亨去了半小時就迴轉,英姐遞毛巾給他抹臉,他也不客氣,坐下舉案大嚼。
媽媽問:「怎麼樣?」
「亞斯匹靈咬得他好慘,fèng了十餘針,」永亨說,「據說傷口看見大腿骨。」
我很痛快,咬得好,是要這樣。
「狗呢?」他問。
「逃走了。」我說道。
永亨板著面孔,「你可知道沙皮狗可以咬死人的?」
「不是我縱容它咬梅令俠的,事情發生得太快,我根本來不及阻止,不信你問媽媽。」
「動物與它的主人有某一個程度的心靈溝通,你可以下意識地控制亞斯匹靈行兇。」他看著我。
我沒好氣,「是,我是個懂得運用腦電波操縱動物行兇的妖女。」
永亨笑,「我有那樣說過嗎?」
我哼一聲。
「你把亞斯匹靈弄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問。
我有點得意,「它不能留在這裡坐以待斃。」
「啊,」永亨點點頭,「犯了罪,出外避風頭去了?」
「我並沒有把它收藏起來。」
永亨抬起頭來,「這麼多天,它沒有回來過?」
我略略不安,「怎麼?它有什麼不妥嗎?」
「它自小在這裡長大,它並不是一隻野狗,你不覺奇怪?照理它是走不遠的,它食量相當大。」
我低頭,「它會回來的。」
「它回不回來倒是其次,馬大才叫人擔心。」
「適才梅令俠對你說些什麼?」我問。
「他什麼都沒說,」永亨嘆口氣,「像是從來沒認識過馬大,他邀請我參加今晚的婚禮。」
我痛心的說:「你是一定會去的了?」
「一個是我的義妹,另一個可算我表兄,你說我要不要去?我們三個人,自小在一間屋子裡長大。」
我說:「在情,你不該去,在理,你要去。」
「我一向希望做到合情合理。」殷永亨說。
我諷刺他:「太吃力了。」
永亨抬起頭來,「你們都怪梅令俠。」
我詛咒他,「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永亨問:「你恨他什麼呢?」
「恨他不務正業,油腔滑調,欺財騙色,不仁不義,反臉無情。」
「但這是他的一貫作風!他又沒有哄騙過什麼人,」永亨抓住我的肩膊,「是馬大心甘情願跟他的。」
我不響。
「馬大也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她是個成年人,但她像一隻撲向燈火的飛蛾,一隻美麗的昆蟲,令燈火本身為之黯然失色。」永亨說。
我明知這是事實,卻不甘心讓梅令俠得了道理去。
我固執的說:「我恨他。」
「因為你不捨得恨馬大?」永亨微笑。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瞪著他。
「我已立刻派人去查馬大的下落,我在巴黎有熟人,她總會得露臉的。」
「你打算住哪裡?」我說。
媽媽說:「住這裡。我已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