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左卻放任它們在此風吹雨打,毫不愛惜。
見我神色有異常,蕭左問道:“你可是為這些劍感到可惜?”
“不。它們不是我的劍。”
“你只在意自己的劍?”
“不錯。”
“你是天生的劍客。”蕭左笑了。
笑聲中,他帶我來到一間小屋前。名副其實的小屋,長寬不足五步,連我來時的馬車車廂都比它大。
蕭左彈了彈屋旁的竹子,屋門即開。屋裡空空,什麼都沒有。蕭左又彈了下竹身,只聽一陣響動,地板自動移開,露出個地道入口。
沿臺階下去,是條長長的石道,撲面一股寒氣,如置身冰窖,而身後咯咚一聲,地板又合上了。
這麼隱蔽的地方,蕭左帶我來,他分明知道我過目不忘,難道就不怕我來意非善?
石道盡頭是處石門,蕭左自右向左將門推開,我走進去時狀似無意的搭了下石門,發覺它厚達尺餘,在我的兩成力道下依舊紋風不動。
一路行來,三處機關:第一處紅繩取巧,第二處竹枝取智,第三處石門取力。要想連過三處走到這裡,的確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門內石壁上嵌有水晶燈,燈光全都聚焦在一處——雕花檀木長几上,橫架著一把劍。劍鞘如墨,紫金吞口,雖未出鞘,但劍氣已盛,我只覺眉睫處一片冰寒,呼吸都緊了起來。
蕭左凝注著這口劍,眼睛裡的光更亮了,一字字道:“你同你師父一樣博聞強記,對江湖事如數家珍,你可知這把是什麼劍?”
我微微一笑,道:“蕭城主自幼練劍,後又以劍成名,至今已有三十餘載,如果有人說你不是真正的劍客,恐怕誰都不會相信,是不是?”
蕭左笑道:“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真正的劍客,都只愛自己的劍,是不是?”
“這本就是劍客的通病。”
“所以……”我淡淡的得出結論,“這把劍定然是驚鴻劍無疑。”
蕭左棄那麼多名劍於野全然不顧,卻惟獨對此劍視同拱璧,光守護機關就用了三重,足見此劍的重要性。一個劍客,只會對自己的佩劍如此珍視——我相信我絕對不會猜錯。
蕭左再度笑了,道:“那麼,你可知驚鴻劍是把什麼劍?”
“楚國劍師司徒光臨終嘔血所鑄,長三尺四寸,劍成之日,殺氣驚飛大雁,故曰驚鴻。上古名劍,自然不凡,只是此劍過於鋒芒畢露,若非絕代高手,不但駕馭不了,反為其所噬。”我笑笑,道,“不過城主自然是勿需為此擔憂。三十年前你護送宮大小姐和鎏金三鈷杵紋銀閼伽瓶趕赴百里城,曾三次出劍,皆為保護美人,由此滋生一段武林佳話。後來更是攜此劍縱橫江湖,無逢敵手,被推崇為天下第一劍。只有這樣的劍才配的上城主,也只有城主這樣的高手,才駕馭的了這把劍。”
蕭左盯著我,許久,緩緩道:“你為何不將劍拿下來仔細看看?”
他話中似乎別有玄機,我依言照做,握住劍柄抽將出來,臉色頓時大變——斷劍!
這竟是一把斷劍,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劍刃,斷口處光滑之極。
我看著那把斷劍苦笑:“下次評劍前,我會記得先看看劍身。這……是內力所震?”
“是。”
我長吁口氣,喃喃道:“蕭城主當真好功夫、好手段,只可惜了這把好劍……”
蕭左悠然道:“此劍亦非姑娘所有,何必為之可惜?”
“我不是為驚鴻劍可惜,”我看著他道,“我是為你可惜。”
“哦?”
我笑了笑,緩緩道:“劍雖折,人尚在——蕭城主英明過人,難道連這個道理都想不到?”
蕭左面色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