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番子,簡懷箴張目一望,卻看見那些番子越來越多了,只不過他們並未動手,只是幫那車裡的公公鎮住場子。
地上鋪了一塊乾淨的紅毯,接著一名太監從車上下來,大戰暫停,氣氛緊張之急,所有人神經都是被繃得緊緊的,一觸而發。
那太監穿著紅衣,披著黑色披風,披風上是金色刺繡,被陽光一照,越加顯得金光燦燦。他臉上肌膚極白,就連眉毛也是白的。石亨沉聲道:“曹公公你來了?”曹吉祥笑笑說:“石大人辛苦了。”說罷還拱拱手。
石亨心中頗不是滋味,他雖然和曹吉祥是一丘之貉,只不過自己狼狽如斯,曹吉祥卻大出風頭。他看了簡懷箴一眼,雖然想讓曹吉祥也吃些苦頭,只不過于謙是萬萬不能走脫的。
“於大人,你好大本事,在朝中翻雲覆雨,在民間威望十足,就連江湖上,也有這般勢力啊。竟然連大名鼎鼎的長公主都逆旨營救,於大人果然本事。”曹吉祥眼珠一轉,如此說道。
于謙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爭辯,他雖然穿著囚衣,滿身血汙,只不過渾身讓然是帶著堂堂正氣,凜然不可侵犯。
“只不過於大人卻不能忘記自己糟糠之妻,家中的無辜稚子,就此去了吧。”曹吉祥拍拍手掌,一名婦人和兩個少年人被押送上來。
這兩個人卻是張宛袖和于謙的一雙兒女。三個人雖然身上無傷,可是蓬頭亂髮,顯然受了不少驚嚇。
于謙心中一時感慨,諸多情緒一下子全湧向了心頭。
這麼多年所發生的事情,好像走馬燈一樣晃過。似他年輕時候,為國為民,對所謂的男女之情,本來都不甚在乎。他對妻子本來沒甚要求,只不過如話本里面的那樣,溫柔賢惠罷了。而張宛袖也是那種他理想中的妻子,以夫為綱,溫柔體貼。
只可惜他遇見了白清清,那時候他極愛白清清,憐惜這個啞女,想要好好呵護白清清。只是,到了最後,于謙只是將白清清的影子悄悄藏在了心裡面。
成親這麼多年來,白清清的影子也慢慢淡了。張宛袖一直都很賢惠,于謙位極人臣,家中的妻子卻荊衣素服,過著十分樸素的日子。別人家的官太太,都是錦衣玉食,養得嬌貴無比。可是張宛袖不但沒有丫鬟使喚,連一件好些的首飾也沒有。
雖然過著這樣清貧的生活,張宛袖卻連一點怨言也沒有,她每天辛苦的操持家務,縫補衣服,烹煮羹湯,于謙忙得一些時間也沒有,張宛袖又教兩個兒女讀書識字。平時于謙忙於公事,家中之事,沒有操半點心。張宛袖生活節儉,給自己買一件東西萬般不捨,可是卻常熬湯給於謙喝,說于謙操勞辛苦,本來應該好好補身。
這幾十年的恩愛夫妻,于謙自覺得虧欠張宛袖許多。他口中雖然難說,心中卻覺得歉疚之極,更覺得得妻如此,當真夫復何求。
如今于謙怔怔看著張宛袖,恍然發覺隨了自己半生的妻子居然如此削瘦,素淨的臉上顏色暗淡,這麼多年來,張宛袖臉上少施脂粉,容顏自然也說不上多好看。雖然落入了曹吉祥的手中,一雙眼睛卻含淚帶笑看著于謙。
張宛袖嘴唇微微哆嗦,亮著嗓子道:“老爺,你休要聽他們的!我們本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
曹吉祥乾乾一笑,說道:“于謙,你看看你夫人對你情意一片,可萬萬不能為自己活命,就辜負了她。你的兒女都年紀輕輕,就陪你這麼死了,你於心何忍。”
簡懷箴、江少衡護著于謙,冷笑著望著曹吉祥。他們心中明白,于謙就算自殺,曹吉祥也會斬草除根,不但會將在場眾人殺得乾乾淨淨,也絕不會容於家老小活命。
只不過于謙夫人張宛袖落入了曹吉祥手中。張宛袖對於謙情深意重,比之白清清也不遑多讓。而於謙一雙兒女更落入曹吉祥手中,如今鋼刀架頸,昂首望著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