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只得作罷。後來他病重,十分擔心後繼無人。晚上做夢,夢到那江南女子帶著一個年輕少年走過來,告訴他這是他的兒子。他被觸動心事,便又命人去江南大肆尋找。
派出去的人,幾經周折找到朱見辰,帶回來宮中的第二天,宮中就發生奪門復辟事件。朱祁鈺死,朱祁鎮原本想把朱見辰一起處死,免除後患,三楊力諫,加上後來簡懷箴回朝,也屢次勸說。朱祁鎮終於決定,放過朱見辰。不過就把他囚禁在南內宮,讓他嘗試當初自己被軟禁的滋味。
若不是這麼多年來,簡懷箴坐鎮宮中,一直對朱見辰照拂有加,恐怕他早就活不下去了。宮中的人素來跟紅頂白慣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簡懷箴走出萬安宮,緩緩向南內宮走去。南內宮位於殿堂一角,周圍長滿了枯草,顯得十分淒冷和清寂。
門前,剝落了紅契的鐵門,輕輕一推,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簡懷箴微微一愣,心中無端生出幾分孤寂和淒涼來。
院子裡很靜,一個人都沒有。院子裡的荒草,生的滿地都是,想來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簡懷箴走過荒草,走到正殿前面。門前,有兩個太監正坐著曬太陽,他們的臉上,都是茫然之色,彷彿是已經對這種日子習慣,習慣到骨髓中,以至於麻木了。
等到簡懷箴走到他們面前,他們被嚇了一跳。見到簡懷箴,忙一起跪下來,道:“叩見皇長公主千歲千千歲。”
簡懷箴低頭看了他們一眼,問道:“這南內宮,怎麼就荒蕪成這般模樣了?”
其中一個太監稟道:“啟稟公主,這宮中就三個人罷了。除了我們,還有一個做飯的老宮女。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人來,主子吩咐我們,不必去管院中的枯草。”另外一個隨身附和。
簡懷箴心中很是難受。朱祁鎮和朱見深父子,是她的後輩。朱祁鈺和朱見辰,又何嘗不是?到底是平日裡,對他還是疏忽了。以至於宮人們對他們都如此怠慢。
你們主子呢?”簡懷箴問道。
“主子在裡面誦經唸佛,保佑大明朝國祚昌盛。”仍舊是那個太監回答道。
“哦。”簡懷箴應聲道:“既然如此,我便進去瞧瞧他吧。你們兩個帶路。”說完,便跟著他們往裡面走。
裡面的殿堂,空空如也。偌大的房子中,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一個藤墊,朱見辰就坐在上面。他一手執佛珠,一手舉在胸前,口中唸唸有詞。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嬤嬤,地上放著兩樣粗糙的菜蔬,一碗粗糙的米飯。
簡懷箴抬頭看去,只見殿堂上面,有蛛網晃來晃去。而周圍偶然會有老鼠爬過,顯然它們很久便在了,因為並不怕人。
簡懷箴心中越發難過起來,輕聲喚道:“辰兒。”
朱見辰輕輕睜開眼睛,看到簡懷箴站在前面,卻並不怎麼吃驚,也不起來行禮,道:“皇長公主有禮。”
簡懷箴微微一愣,眼前的少年,也不過才二十歲不到,看起來卻好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他的眼中,沒有半點鋒芒,有的只是淡定、靜默和沉寂。那種眼神,只有幾十年年紀的方外人才有的。
她點點頭,也不與朱見辰計較,問道:“你皈依佛門多久了?”
朱見辰輕聲說道:“五年多了。起初來到這宮中時候,孫兒年齡還小,不懂事兒。後來慢慢習慣了這裡的日子,便是連一顆心,也盪滌地清靜了。佛法無疆,能夠皈依我佛,慈航普度,是孫兒的榮膺。”
簡懷箴望著他,連起初來的初衷,也忘記了。原本,她是想來看看,宮中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是不是朱見辰在背後搞鬼,可是當他見到朱見辰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完完全全錯了。
朱見辰被關進來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四歲,什麼都不懂。皇宮雖大,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