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把伊公司者……”
老威苦笑道:“林主任,旁人不曉得你還不曉得我家,十五萬,我那個書亭一年才賺幾個毛錢!”
林主任攤攤手,一臉的無奈:
“吾曉得吾曉得,小威,吾哪能勿曉得哉?勿過倷也曉得,現在倷這些亭子攤檔都系違章搭建,遲早好拆哉,小威,吾把倷講,吾這廂系政府工程,還算好哉,要系郭府園那廂商業開發,好要……”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淡淡地抹在石鼓路上,遠處攤檔上,又飄起了油炸豆腐乾的香氣。
老威抱著膝蓋,坐在朝天宮門前高高的青石臺階上,腳下長長的青石護板上,兩道深深的石槽,筆直地伸向十幾米高的臺階下。
“……提起了當年事好不……”
忽高忽低的皮黃伴著豆腐乾的香氣,,悠悠地飄進老威的耳朵。六點多了,值夜的任五伯已經動身上更去了。
“小子,曉得罷?這朝天宮青石護板上的石槽,是一代又一代小孩兒的**磨出來的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被所有人叫做小威,任五伯也還只是任五叔罷?
口袋裡的手機又一次嗡嗡地響了,當然,只能是小棋打來的。
他沒有去看手機,只是惆悵地站起身,揉了揉發酸的手肘:
“唉,菜沒得買,報攤子還沒得收呢。”
………【(六)】………
“噯,老威,聽講搞仿古商業街的事情人家老師還找過你,怎麼講,是不是入夥費能給你打個八折?”
嘎四眯著被正午的日頭灼得有些張不開的眼睛,一面打趣,一面往老威的飯盒裡添了半勺大排湯。WEnXUeMi。CoM
老威苦笑著夾起一筷子土豆,卻並沒有往嘴裡送:“開玩笑,十五萬,一分也少不了啊!我這個破買賣你也曉得,哪裡來的開支呢?你家嫂子又……對了,嘎三,嘎四,你們兩個該沒得問題罷?”
嘎四苦笑一聲,沒有開口,抱著瓶啤酒坐在自家書亭門口的嘎三卻呸了一口:
“我X,沒得問題,沒得問題個XX!我家弟兄兩個,兩個買賣,就交的起一份錢,你講,你講,開哪個,留哪個,我XX!”
老威也黯然了,低頭大口地扒著飯。他知道,嘎三嘎四兄弟倆雖然好得像一個人,倆妯娌間卻似乎是頗有些纏夾不清的。
“唉,還有臉想別人家……”
嘎三低聲咒罵了幾句,舉起酒瓶,仰脖又灌了一大口,卻突地全嗆了出來,又連打了好幾個大噴嚏:
“我XX,搞什麼搞,今年的梧桐也這麼早飄毛!”
“你還不曉得啊,”二餅坐在老威書亭的地上,一雙藏在600度近視鏡片後的小眼睛,始終沒離開手裡那本好不容易翻出來的《陳後主集》:“那邊在鋸梧桐樹呢,所以……”
“鋸樹!他們瘋了!”
二餅的嗓音雖然細弱,盒飯攤邊的幾個人卻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這些梧桐,差不多是和自己的祖輩父輩們一起長起來的。
二餅合上書,小心地放在書架角上,扶了扶眼睛腿:
“其實也不是全鋸,就是把樹枝樹冠給削掉了,說是樹冠太密,影響景觀燈光的亮化效果。”
老威推開盒飯,嘆了口氣,正待說些什麼,卻聽得街口一陣喧囂。
幾輛漆成黃綠的工具車滿載著疾馳而來,在街口戛然停住,十幾個戴著黃色塑膠頭盔的工人手腳利索地把一堆紅黃相間的三角樁攔街一字列開,纏上花花綠綠的膠帶,一個戴紅頭盔的順手拖過一塊大木排,戳在街心,白底,紅字,似乎有點像柳體,居然一個錯別字都沒有:
“此處施工,行人繞道。”
聽得街角一片鏗鏘之聲大作,二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