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壓低了:“我又沒得跑到你們工地圍牆裡頭,你們憑什麼管?我就喜歡深更半夜逛荒地,行不行?”
“你、我們……”
老三老六顯然既不怎麼相信,也不怎麼甘心,但情急之下,卻又實在找不到揪人的理由,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吵什麼啊,深更半夜的。”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一個四十歲出頭的漢子,穿著洗得有點發白的軍綠襯衣,左袖口別了個袖標,紅底,黑字:城管。
“老張啊,這個人……”
老三老六如釋重負,搶前爭著說話;那中年人似也有些著急,站在原地,彷彿想解釋幾句,卻只見張嘴,沒見出聲。
“你們兩個回去罷,”老張掃視了那中年人一眼,淡淡道:“又沒得證據,吵什麼吵,把你們大門看看好就行了,外面的事有我呢。”
那個中年人當然就是老威。見三個人搭訕著走得沒了蹤影,他擦了擦額上的虛汗,長吁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河畔,那棵被砍了半邊樹冠的老桑樹。遠處燈光,把濃濃的樹影,參差地印在若明若暗的河面上。
他警惕地朝四周張望了兩圈,這才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躥到樹下,朝掌心吐了兩口唾沫,整了整和尚衫和平角褲,便抱住樹幹爬了起來。
他的動作已頗有些笨拙,但爬得竟也不慢,很快便攀到樹杈上,摸到了那天下午,自己藏在樹上的那件東西。
“乖乖,總算行了!”
他戀戀不捨地摩挲著,臉上浮起一絲滿足的微笑。
一道手電光柱忽地直射向他面門,他眼睛一花,險些跌下樹來。
樹下河邊,老張冷若冰霜的方臉:
“下來。慢一點。東西也拿下來。”
………【第四章】………
老威慢吞吞地從樹上蹭下,雙手背在身後,囁喏地解釋著:
“我、其實、呃我……”
老張一步一步地逼近,嚴肅地緊盯著他的眼睛。(看小說到頂點。。)忽然,他笑了:
“好了,拿出來拿出來,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老威背在身後的雙手緩緩移到腿前,是一個鐵圈圈,一個鐵勾子,鏽跡斑斑的,顯然頗有些年頭了:
“不是偷的,我從收破爛手裡頭買的,有人可以……”
老張苦笑著擺擺手:
“你不講我也曉得,那個有人偷鐵環的呢?你也是,玩鐵環又不是偷地雷,深更半夜,黑燈瞎火,搞什麼搞你!”
老威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
“老哥,你也曉得,現在這個東西不時興不講,我也是六歲女孩的爸爸了,讓人家看到我玩滾鐵環,自己丟臉算活,老婆女兒的臉往哪塊擺?”
“嗯,也是,”老張點點頭:“要不你就在這塊過癮好了,我其實也換崗了,正好邊上看看,講老實話,好多年沒得看見滾鐵環的了。”
老威登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我、其實、其實我滾得一點兒都不好,要不、要不……”
老張狠狠瞪了他一眼:
“跟我走!”
小區一角的綠地,種了些七長八短的草木,放了些半新不舊的石桌石凳。
蜿蜒其間的那條卵石路,每日早晚時分,總是簇滿了跑步的青年,或是練倒走的老人,不過這時已寂無一人,月光淡淡映在卵石上,泛著白花花的光暈。
“拿來!”
老張不由分說,把手電塞在老威懷裡,一把搶過鐵環鐵勾,在手上溜溜甩了個轉,“啪”地一聲,甩在卵石路上,一手叉腰,一手推勾,輕輕巧巧地走了起來。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老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