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妥當而後開門出去。
她一關門,商穆便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雙眼遍佈血絲,毫無睡意。
稍後門外依稀傳來衍蘇壓低的聲音:“吾王……”景晨沒有出聲,而後兩人的腳步聲漸去漸遠。
商穆凝神想了想,翻身下床迅速穿戴好,也“吱呀”一聲開了門,跟了出去。
樊氏聚居區離大瀑布約有二三里路,景晨與衍蘇便藉著微亮的天色緩步穿越林間,因為墮林邑的溫暖吸引了無數北方遷徙而來的鳥類在此過冬,靠近海邊的那一片森林更成為了它們棲息築窩的首選之地,因而景晨與衍蘇二人一路行來,雖腳步並不重,卻依然驚飛無數鳥兒,樹梢上更是各種鳥鳴聲、展翅聲聲聲不絕。
景晨自甦醒以來筋脈不通,內力恢復緩慢,便聽從了樊詢的建議到這瀑布邊上行功,那樣恢宏大氣的地方確實能令人心中豪氣頓生,心曠神怡,行功也事半功倍。穆君未來之前,每日裡蕭涵默默陪著她來,穆君來了之後,她想要抽出儘量多的時間與之相處,便將練功的時間改在了每日黎明時分,也許因為這個原因,她再未在瀑布邊上見到過蕭涵的身影。
走出茂密的林間,光線陡然要比林間敞亮許多,頭頂的天空依然是濃厚的墨藍,遠處海天相接之處卻已經鋪起了一縷縷紅霞,瀑布衝擊轟鳴之聲不絕,海面上、森林裡皆是薄霧茫茫。
因為景晨有話要對衍蘇講,便挑了個離瀑布稍遠的林邊位置停下來,一路上她都緊鎖眉頭,思慮重重,未曾言語,衍蘇自然也不願打斷她的思緒。
“衍蘇,我額上的孕蕊已經快顯形了,這件事今日必須處理,我考慮過了,決定不要它。”
衍蘇嘆息一聲,“吾王,何出此言呢?臣昨夜也琢磨了一宿,孕期的力量爆增有助於您功力的恢復,如此就不必藉助外力強行衝脈了,也少了許多風險,反之,您如今的身體情況若是去胎的話,恐怕會更損氣血元氣,所需休養生息的時間更長並且今後懷胎將更為不易。您萬萬要三思!得不償失啊,得不償失!”
景晨略略猶豫,道:“留下這個孩子,將徒增許多麻煩,也不利於府中和睦,況此事我不欲讓穆君知道,因而才想要在今日便將事情了結。”
衍蘇道:“這……臣認為穆君必然更在乎您的身體!這一切都是意外,您甚至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穆君知道您中的毒,他會理解的,您何不與他商量後再決定呢?吾王,無論如何,您腹中胎兒與您血脈相連,母子緣結之不易啊!”
景晨被衍蘇一通勸,心中依然煩悶難解,她原想在商穆發覺之前將一切麻煩扼殺於掌中,只需衍蘇一碗藥便能解決一切麻煩,切斷她與那令人作嘔的噩夢之間的聯絡,卻完全沒有衍蘇考慮得那樣客觀,難道果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她素來殺伐決斷,從沒想過生平還會對自己的骨肉下手,所謂虎毒不食子,聖乾王朝的女人們嗣道艱難,向來以護子聞名,孕婦更加金貴,而絕少有人會選擇傷害自己腹中的胎兒,同時傷害胎兒的代價亦非所有人都能有勇氣去承受。
只是,這個胎兒是她噩夢下的產物,是淫毒催生的孽障,她又如何能夠愛它,又如何能讓它來傷害她與夫君的感情?
按照衍蘇的說法,就算去胎,時間上也來不及,因為南疆三十六部軍隊集結在即,磨刀霍霍等待她帶領她們一同殺出南疆,兵法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必須要好好利用南疆三十六部因為新王誕生而凝聚的這一股非凡士氣與鬥志,她此時若因去胎而體虛無法領兵,則又陷入另一場僵局,時不待她,蕭珏尚在獨自苦撐戰局,她確實不能再耽擱了。
如此思來想去,重新又權衡利弊,景晨仍覺得苦悶,於是盤腿坐在一塊岩石上開始閉目調息,衍蘇在一旁為她護法,並苦口婆心地小聲嘮叨,“吾王,行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