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娥側著身,突然問:“我哥好嗎?”姜佑生驚坐起來:“你是誰?”石娥把臉朝姜佑生轉了一下,又轉過去擰水。姜佑生恍然道:“你就是老號長的妹妹?……想起來了,那年在火車站見過一面。聽楚風屏說,你五二年左右參加海南支邊,原來在這兒!”
石娥笑笑:“楚大姐還說過什麼嗎?”
姜佑生盯著石娥:“其他好像沒再說過什麼,對,說過你把小碾子帶得很好,還上過識字班,不知為什麼賀伢子還為你大罵過識字班的其他家屬。”
石娥又笑笑:“再沒有了?”
姜佑生使勁想想:“沒了。老號長常給你來信?”
石娥:“不經常。剛寄來一封,地址是你家。”
姜佑生唉嘆一聲:“我是從辦公室給直接弄這來的,不知他們是不是又被從我那兒趕走了。”
大石山,太陽已升得很高。
山頂小院響著根兒帶著哭腔的喚聲:“鹿娃——鹿娃——”
草藥房的地上,鹿兒微微動了一下。他聽到了根兒的喚聲,掙扎著往起爬,第一下沒起來,第二下撲倒……鹿兒終於爬到凳子上坐了一會兒,應道:“哎——”但聲音難聽得令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撲打了一下身上的土,晃悠著走出門。
進了根兒的房,根兒已是一臉的淚:“鹿娃,你怎麼啦?都快中午了,姑怎麼叫你,你都不應……嚇死姑了!”
鹿兒:“對不起,姑,昨天看書看太晚……我這就給您做飯。”
“鹿娃,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真的,昨天看書,看得太晚了。”鹿兒轉身離開根兒的房。一出門,鹿兒就嘔了一下,馬上用手捂住。
此時,謝石榴帶著五個孩子拉了三輛平板車又在搬家。一個軍官把他們帶到一處倉庫前:“就這兒。”謝等走進去一看:倉庫糟爛不堪,房頂還有幾個大洞,透著天。
喬喬:“這怎麼能住人!”
“湊合吧,本來應該把你們遣送回老家的,考慮到你們無親無友,才讓你們留下的。”說完,軍官走了。
喬喬發脾氣:“我不住!這是豬圈!是故意侮辱我們!”
謝石榴看了看大碾子和司馬童。
大碾子:“我無所謂。”
司馬童:“海軍基地不是沒房,他們這麼幹,無非一是當頭頭的怕沾嫌,二是當兵的要看我們笑話。”
“如果這樣,寧可不住。”大碾子道。
“那我們去哪兒?”丁丁道:“媽媽被關在‘牛棚’裡,教育局肯定也不會給我們房子。”
金達萊:“我們自己蓋!”
大碾子:“對,我們自己上山,砍樹、砍芭蕉葉、砍竹子,自己蓋!”
眾人略想,一片贊同。謝石榴點點頭:“有骨氣,走!”
他們來到小山上,砍竹子的,砍芭蕉葉的,挖牆溝的……幹得熱火朝天。謝石榴在一邊指揮著,滿臉興奮:“還是在井岡山幹過這活!”
忽然,山下爬上來二三十個戰士,有海軍,也有陸軍,這些兵二話不說,脫了上衣就幹。孩子們怔住了。
謝石榴問:“是誰派你們來的?”
一海軍:“沒誰派。”
謝石榴:“那你們?”
一陸軍:“老號長,您就別問了。我們一回答,就成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了,權當您沒看見,我們沒來。”
海軍:“快乾!”
戰士們七手八腳,把孩子們擠到一邊……
教育局,楚風屏戴著灰軍帽,打掃著廁所。直腰的時候,她邊捶腰邊想著心事。
三間竹棚素樸、結實,炊煙裊裊。
在謝石榴的帶領下,孩子們晨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