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允文抱著他,輕拍著他的背。
“寶貝,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不要害怕了,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眼淚打溼了譚允文的衣服,衛溪溼漉漉地頭髮被他輕輕撫順,他一動不動地站著,衛溪要哭多久他不知道,他希望衛溪將眼淚都流出來,以後只剩下笑容。
衛溪環抱住譚允文的腰,抓得緊緊地,一如譚允文抱著他的力度。
如果,這是個夢,他希望這夢能夠久一些,如果他要為這個夢付出代價,什麼樣的代價,他都願意承受,只要此時他還能在譚允文的懷裡。
衛溪一通發洩,幾分鐘也就止住了,但大熱天失水過多,便有些抽噎,譚允文拍著他的背,讓他緩過氣來,這才用柔和的聲音提起,“讓我看看你的傷好嗎?”
衛溪僵硬了身體,沒有回答,卻放開了反抱住譚允文的雙手,抓緊了身上的薄毯。
譚允文說完也意識到衛溪畢竟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爸爸,這樣子要求看他有些不妥,便又說道,“藥箱在這裡,你自己檢查一下身體,疼的地方就抹一下藥,我去外面等你,好嗎?”
衛溪點點頭,感受到譚允文放開了他,譚允文退出門去,他抬起頭來看向離開的人,其實他的心裡是不捨的,要是一直和他在一起那該多好,這個念頭在衛溪腦子裡一瞬閃過,他反鎖了門,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洗浴間裡的水汽已經散了,到處光光亮亮地晃眼,他轉身便看到了鏡中的自己,粘在臉上的溼漉漉的頭髮亂七八糟,眼睛由於哭過很紅又有些發腫,眼睛無神,臉色蒼白,被周延打過的左臉還有些發腫,總之,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慘樣和可憐樣,他厭惡地將頭轉開,拿過放在洗漱臺上的藥箱到看不到鏡子的地方去。
將薄毯放開,身上的傷衛溪在沖澡的時候根本沒有看,此時心緒平靜很多了,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便又覺得厭惡反胃起來。
譚先生真心實意地擔心自己,他不好拂了他的好意,開啟藥箱,看到有散瘀消腫的雲南白藥膏,便拿起來擠了一些塗在被掐青紫的大腿和胳膊上,胸前也有些傷,他厭惡地不想碰它們,最後還是擠了藥塗了,然後將手腕上的勒傷也塗了藥。
衛溪將藥塗好沒有花多長時間,但是,他沒有衣服,並且也不好意思見譚先生,於是就站在浴室裡發呆。
譚允文將衛溪床上的床單枕頭都扯掉扔進了垃圾袋裡,房間中的一切雜亂的可能被周延碰過的東西都被他清出去扔掉,又拿了新的床單來鋪好,放上新的枕頭,又從衣櫃裡給衛溪拿了衣服,但是,這麼久了,洗浴間裡沒有任何動靜。
譚允文擔心地上前敲門,“衛溪,好了嗎?”
衛溪盯著那門看,回答了一句,“已經好了,我沒有衣服。”
“我把衣服遞給你!”
衛溪開了一絲門縫,接了衣服又把門關上了。
譚允文遞給他的是白色的長袖襯衫還有米色的長褲白色的內褲,一應全是淺色的。譚允文給他買的衣服都是淺色的,讓人感覺明亮舒爽。
衛溪將衣服穿好,拿了藥箱才開門出去。
譚允文坐在床邊等他,衛溪站在門口望著他邁不出腳步。
衛溪一向內向,心思細膩,感情敏感,譚允文對他好他感激萬分,但是,他也感覺得到,譚允文對他的好是長輩對後輩的關懷,並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感情。
譚允文對他越好越讓他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要怎麼報答譚允文對他的關愛,而他自己對譚先生所抱有的感情也讓他更加自卑且自厭起來。
譚允文看衛溪不動,原來就皺起的眉頭拎得更緊,他走到衛溪面前去,拿過他手中的藥箱,“臉上的傷也要處理一下,”他摸了一下衛溪臉上的傷,問道,“還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