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要吃苦才有生活意義,這是資本主義社會。」
她點頭,「你說話很有意思。」
「去法屬玻里尼西亞可好?」
她卻說:「我這人戀戀風塵,我還是喜歡巴黎。」
「那就是巴黎吧。」
「你做嚮導?」
「綽綽有餘,一定勝任。」
她取過一隻小小司空餅,輕輕搽上玫瑰果醬及奶油,送進口中。
「我有一件禮物送你,盼你收下。」
「呵。」
他取出一隻小小首飾盒子,「我看到這副耳環,覺得十分適合你。」
開啟盒子,是一副秀麗的粉紅色珊瑚鑲珍珠耳環,設計成一朵百合花模樣。
「真漂亮,是古董首飾嗎?」
「是二十年代新美術設計,這種珊瑚顏色,叫天使面板。」
她立劓取出戴上,「謝謝你。」
「果然很好看。」
「每次見到你,都有意外之喜,為我蒼白寂寥的生活添增顏色,我很感激。」
他一怔,忽然靦腆,可惜,這一切不是免費的恩典,他一直收取十分高昂的酬勞。
「你可想到別處走走?」
「不用了,就這一頓茶就很好。」
接著,他們閒談幾句,說到世上各個慈善機關,她說:「奧比斯眼科飛行醫院是我首選。」
「宣明會助養兒童計劃也很好。」
「無國界醫生組織亦叫人欽佩。」
「是,他們原本可以在都會幫貴婦整容賺取豪華生活,卻跑到窮鄉僻壤去治療疫症,不但吃苦,而且危險,因缺乏資源,有時連手套都不戴,就診治病人,真是偉大。」
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相形之下,在許多人眼中,像他這種人,只好算社會的渣滓。
像一對老朋友一樣,他們維持適當距離,在日落時分告別。
似往日一樣,有一輛出租大車來接她,司機每次都不同。
她很小心,並不能自車牌號碼追查到她的身份。
他有點難過,的會他這種人,非得極端警惕不可,留下任何把柄都後患無窮。
可是,張奕伴的人客大可放心,他會遵守職業道德,他才不會去騷擾客人。
接著的幾個星期,他招呼了不同的顧客。
一位美國德州來的女士還沒坐穩就喝醉了,有心事,一直哭,半常淒涼,似迷途孩子,又像受傷小動物,穿金戴銀的她靠在租來的男伴肩膀上哭了」夜,然後,忽然清醒,帶著浮腫的面孔離去。
又有一個客人自稱失戀,相當瘋狂,像是人家糟塌得她不夠,她還得傷害自己,逼著他去找可加因,捧著拔蘭地對牢瓶嘴喝。
世上那麼多不快樂的人,都來自何處?
近月初了,他回到公司,問秘書:「有找我嗎?」
秘書搖搖頭,「別急,過兩天電話會來。」
他翻看約會簿。
「鄭太太找你好幾次。」
「說我去了東加。」
「她手段那麼闊綽,你遷就點吧,切莫有客揀客,無容怨客。」
他不出聲。
「多賺點,替自己贖了身,就可洗手不幹,我們出來社會混,無論做什麼行業,包括尊貴的三師在內,都得記住有花堪折直需拆,莫待無花空折枝。」
他笑了,「是是是。」
「鄭太太邀你去拉斯維加斯,只三日三夜,報酬是去,還是不去?」
他想了一想,「去。」
秘書滿意,「這才是好孩子。」
他聽了這樣稱呼,不由自主地冷笑起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