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筆記板紙頁上的記錄。他停在一扇大自動門前,按了牆上的一個按鈕。門發出尖銳的吱吱嘎嘎的聲音,緩慢地提了上去。
胖子把筆記板掛在牆面的鉤子上,走了進去。我聽到他按了另一邊的按鈕。門吱吱嘎嘎地以同樣緩慢的速度落了下來。
暮先生急衝上前,從門下滑了進去。
“回到那有管子的房間藏起來。”我告訴埃弗拉。他開始抱怨。“就這麼辦!”我打斷他,“你留在這兒,他出來時會看到的。如果我成功地阻止了他,我會到那兒去找你;如果……”我緊握他的手,“認識你真好,埃弗拉。”
“小心,達倫。”埃弗拉說。我能看出他眼中的憂懼,那不是為他自己擔心,而是為我。“祝你好運。”
“我不需要運氣,”我勇敢地說,拔出我的刀,“我有這個。”我又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飛跑過通道,伏身在地,從門縫下滾了進去。門在我身後合上了,把我、胖子和吸血鬼關在了裡面。
滿屋子動物的屍體,掛在從天花板垂下的鉤子上。這是間儲藏鮮肉的冷凍室。
血腥味令人作嘔。我知道那只是些動物的屍體,但總忍不住覺得它們是人。
頭頂的燈光出奇地明亮,我得小心移動:一絲影子可能就意味著我的末日。地板滑膩膩的——是水?是血?——我每走一步都得留神。
燈光和血液輝映,在屍體上抹上了一種奇怪的粉色光暈。在這樣的地方,你不會想成為素食者!
有一會兒,除了屍體,我什麼也看不見。然後我看到了暮先生和胖子。我調整步子,跟著他們。
胖子停了下來檢查一具屍體。他一定感到很冷,因為他儘管戴著手套,還是往手裡哈氣取暖。檢查完後,他拍拍那死動物——屍體晃動起來,鉤子吱嘎作響——開始吹口哨,調子和他在外面吹的一樣。他又走動起來。
我開始縮短和暮先生之間的距離——我不想離得太遠——突然胖子彎下腰,檢查地板上的什麼東西。我急忙後退,擔心他會看到我的腳,而就在這時,暮先生向他逼近了。
我無聲地咒罵著,向前跑去。如果暮先生留心,他是會聽見的,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面的人身上。
我在吸血鬼身後幾米處停住,抽出那柄鏽刀。現在是最佳的進攻時間——吸血鬼靜靜地站著,緊盯著胖子,絲毫不知我就在身側。理想的靶子——但我不會進攻,我要等暮先生先行動。在他行動之前,我不願相信他就是兇手。正如埃弗拉所說:人死不能復生。現在可不是犯錯的時候。
胖子彎腰細看著引起他注意的東西,那幾秒就像幾小時那麼長。終於,他聳聳肩,直起身來。暮先生髮出嘶嘶的聲音,繃緊了身體。我舉起刀。
胖子一定聽見了什麼,抬頭向上看去——方向錯了,應該向後看——暮先生跳了起來。
我雖然早就料到了他的行動,但還是錯過了時機。如果我和吸血鬼同時跳出,就能劈中目標:他的喉嚨。但我遲疑了,雖然不到一秒,可是機會已經錯失了。
我大叫一聲,跳了出去。我之所以叫喊,部分是因為想嚇住暮先生,部分是因為自己非常害怕。
喊聲使暮先生迅速地轉過身來,眼睛因驚訝瞪得出奇地大。由於沒有向前看,他笨拙地撞到胖子身上,倆人一起滾倒在地上。
我撲到暮先生身上,舉刀砍了下去。刀鋒陷進了吸血鬼的左上臂,深深地咬進肉裡。他痛苦地吼叫一聲,想把我推下去。我按住他——他處於不利位置,儘管他比我重,力氣比我大,都沒有用——抽回手臂,想用盡全力來給他致命一擊。
那致命的一刀沒有劈下。因為我揚起手臂時,刀碰到了某個人身上,某個跳下的人身上。他尖叫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