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道,“讓我看看你敢做啊!我打賭你敢的!我加倍打賭你敢的!”
就在這一剎那,好像我的腦子不知怎的開竅了,我徹底理解了斯蒂夫。一部分的他被他自己的殘酷嚇壞了。他正危險地站在他徹底瘋狂的邊緣。今晚,當我內心深處的那個怪物成長起來的時候,斯蒂夫內心深處的那個人也成長了起來。他需要我跟他邪惡的行徑一比高低。要是我殺了達瑞斯,那樣斯蒂夫就可以為他的殘忍找到合適的理由,從而繼續殘忍。但是如果我不用同樣邪惡的行徑對他的邪惡行徑做出反應,那樣就會讓他徹底意識到他到底墮落到了什麼程度。他甚至也許會在這種意識的重負下崩潰,繼而瘋狂。我有能力毀滅他——用仁慈毀滅他。
但是我在我的內心深處卻找不到仁慈。我的心坎裡和腦海中的憤怒之火要求我殺了達瑞斯。不論是對還是錯,我不得不為死去的山克斯報仇。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命換命。我一隻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夏娃娜。她那凝視的目光正鎖定在我身上。她的表情中沒有同情,有的只是一個看遍了整個世界的邪惡,而且還是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著它們重複發生的人臉上所有的那種厭倦。
“接受挑戰。”我說。我拋棄了自我,滑向了黑暗的命運,知道這一刻,我正在背棄我所有的道德信仰。這一刻正是那條通向毀滅之路的起點。要是我打敗了斯蒂夫,我就會成為幽靈之王,而在前面那條血染江河的漫長几十年和幾個世紀裡,我會回首今晚,說:“那就是那個怪物誕生的夜晚。”
我開始在達瑞斯的喉嚨上划動刀子。這一次黛比沒有試圖阻止我——她已覺察到我的毀滅,而且已無力救我。但隨後我的手停了下來。割脖子太不夠刺激。我想讓斯蒂夫實實在在地感受一番切膚之痛。
我把刀子移到了達瑞斯的胸前,劃開他的襯衫,赫然露出他那蒼白的胸口。我把刀尖對準了達瑞斯的心臟,也不再顧及那耀眼灼目的燈光,眼睛一眨不眨凝視著斯蒂夫。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的嘴唇繃得緊緊的。
斯蒂夫神情坦然。他身體裡的那頭野獸彷彿在看一面鏡子,從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而顯得心滿意足。他從瘋狂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又變成了那個冷漠、狡猾、詭計多端的斯蒂夫。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我盡力抽回胳膊,以便可以乾淨利落地將刀子插進達瑞斯的心臟。我也許已是一個怪物,但是還不是一個了無情義的怪物。至少,現在還不是。
但是就在我要刺穿它兒子的心臟之時,斯蒂夫大聲說道:“小心啊,達倫!你不知道你要殺的人是誰吧!”
我本不應該猶豫。我知道,要是我猶豫了,斯蒂夫就會用其他病態的詭計誘使我出軌。傾聽魔鬼的聲音是危險的。最好堵住你的耳朵,即刻行動。
但我還是情不自禁。他的聲音裡含有一種模糊不清的誘惑力,就好像有人要給你講一個令人毛骨悚然但讓人發笑的笑話。我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恐怖,還有其中的幽默。我不得不聽他把話說完。
“達瑞斯,”斯蒂夫抿嘴一笑,“告訴達倫你母親的名字。”
達瑞斯呆呆地看著他的父親,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達瑞斯!”斯蒂夫咆哮道,“他正要把刀子扎進你的心臟呢!告訴她你母親的名字——快!”
“安——安——安——安妮。”達瑞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我一下子僵住了。
“還有她的姓呢?”斯蒂夫輕聲問道,品嚐著這一刻給他帶來的快樂。
“山,”達瑞斯不明所以地低聲說,“安妮·山。怎麼了?”
“你聽見了吧,達倫。”斯蒂夫不懷好意地說,在從通道口消失、逃亡自由之前衝我眨了眨眼,“要是你殺了達瑞斯,你殺死的可不僅僅是我的兒子——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