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聽見人們在互相碰撞,走廊裡傳出吵鬧的命令聲,由此可見警方或者尚未察覺我已越獄,或者他們被驚惶失措的人群堵住了。
不論怎樣,我還有時間;意料之外的時間,我可以好好地加以利用。我本來計劃儘快逃走,不管暮先生和哈克特,但現在我有去找到他們的可能。
上哪兒去找呢?這兒的光線不錯——石膏板之間有許多縫隙,光亮從下面的房間和走廊裡透過來——不論朝哪個方向看,我都能看清十至十二米遠。這是一棟大樓,如果我的朋友被關在另一層樓,我就無法指望找到他們了。但如果他們就在附近,我趕快……
我在椽子上匆匆前進,來到了隔壁牢房的天花板,停下來豎起耳朵聽了聽。我敏銳的聽力能夠捕捉到任何比心跳略響的聲音。我等了幾秒鐘,但沒聽見什麼。於是我繼續前進。
接下來的兩個小牢房是空的。在第三個牢房裡,我聽見有人在抓癢。我想喊暮先生和哈克特的名字,但如果屋裡有警察,他們就會拉警報。只有一個辦法。我深吸一口氣,用手和腳鉤住兩邊的椽子,然後用頭把薄薄的石膏板撞出了一個洞。
我吹掉嘴巴上的塵土,把眼睛裡的灰塵也眨巴掉了,然後定睛朝下看去。如果裡面有我的朋友,我就準備從天花板上落下去,但是那兒只有一個長著鬍子的老人。他瞪大眼睛望著我,使勁眨巴著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
“抱歉,”我說,強擠出一絲笑容,“搞錯房間了。”
我撤出來後,倉皇而逃,撇下了那個目瞪口呆的囚犯。
又是三間空牢房。再下一間有人,關著的是兩個吵吵鬧鬧的男人,他們是在打劫大街拐角的一家商店時被抓的。我沒停下來看他們——警察不大可能把殺人嫌疑犯跟兩個強盜關在一起。
又是一間空牢房。我以為接下去的一間也會是空的。等我正要繼續前進時,我忽然聽見衣物發出微弱的窸窣聲。我趕緊停下仔細聽,但下面的動靜沒有了。我又往回爬,我的面板被天花板上雪片般的隔音片摩擦得陣陣發癢。我找準位置,又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用頭撞穿了石膏板。
當我的頭破板而出、弄得煙塵滾滾時,謹慎的哈克特·馬爾茲從一直坐著的椅子裡一躍而起,揮起手臂準備應戰。等小人看清了來人是誰,他站了起來,扯下口罩(戴夫說他們已經摘掉哈克特的口罩,顯然是在撒謊),激動不已地喊出我的名字:“達倫!”
“你好啊,夥計。”我咧嘴笑了,一邊用手把窟窿摳大些,一邊抖掉頭髮和眉毛上的灰塵。
“你在那兒……幹什麼呢?”哈克特問。
一聽這傻話,我噓了一聲。“觀光呀!”我叫著,然後伸下去一隻手。“快點——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我們還得找暮先生呢。”
我敢說哈克特有幾千個問題要問——我也同樣,例如他怎麼會單獨一個人待著,他為什麼沒帶手銬?——但哈克特清楚我們的處境有多險惡,二話沒說,抓住我遞過去的手,讓我把他拽了上來。
他往房椽子上擠比我困難——他身子比我胖——但最終他還是躺到了我身邊。我們向前爬,彼此緊挨著,沒去討論我們的處境。
接下去的八九間小牢房要麼是空的,要麼關的是人類犯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開始擔心起來。不論斯蒂夫·豹子的情況怎樣,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我已越獄,等到他們追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我在想是否我們儘早放棄才算更明智,就在此時,我聽見下面牢房裡有人說話,就在我的前面。
“我現在準備好要說了。”那個聲音說道,那人說出第二個音節時我就判斷出那是——暮先生!
我舉起一隻手示意哈克特止步,他也聽見了說話聲,而且已經站(或者說趴)住了。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