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呼吸的時候,有種難聞的味道,不是口氣壞,而是……彷彿是一種腐爛細胞的味道。」
「真的,不過是這幾日的事了,只有你來的時候,他是健康的,恐怕是支撐著,現在醫生又去跟他注射止痛劑了。」她說。
「他可不可以……到公園去走一下?」
護士長驚異的看我一下,「他?他在床上已經躺了三個月了,走?他怎麼可以?」
「他反正要死了。」我說,「請醫生準我推輪椅讓他出去看看太陽與糙地。」
「真是小孩子!怎麼可以呢!」她拍著我的肩膀。
「我明天來,你跟醫生說一說。」我重複著。
她終於點了頭。
第二天的功課原是很重的,可是我還是到醫院去了。功課每個星期都有的,他……很難說。
是什麼令我每星期來看他呢?是基於一種好奇?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將死的人?還是經過了這些日子,我跟他熟了,什麼都跟他說一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我的快樂,我的怨傷,我的希望。他從不厭倦我的埋怨,我的閒話,有時我絮絮的說著,他只是微笑,有時我覺得生病的是我,不是他。我每來一次,訴說了我的心事,走出醫院的時候,心裡就舒服了。呵,我們的命運。
他只是一個年輕男孩子,因為病的緣故,使他變得忍耐而溫柔,他默默的接受了他的命運,絕口不提他的病,他努力的忘記將來,卻沒有掙扎,他的病是沒有掙扎餘地的。
我到了醫院,到了他的病房,看到了他的床前放著一張輪椅,護士正在幫他穿上厚衣服,他見到我,笑了。我也向他笑。護士默默的幫他穿上大衣,他的手很僵硬,我只好過去,幫他套進油子,扣上鈕扣。他緩緩的站起來,是那麼的瘦,過分寬大的褲子蕩來蕩去,以前,以前他是健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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