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宋立面前,又道:“宋兄。可上馬與我談。”
宋立心裡不禁暗暗欽佩,難怪她能統帥數萬大軍。建立不世奇功,不是沒有道理,光是這份氣度,便是男子所不及也。敦煌蓋氏何其之幸,數代興旺,至蓋勳、蓋俊父子齊出,達到頂點,如今蓋繚風采,不讓父兄,叫人怎能不感慨萬千。宋立少小養名,苦心經營,在他的帶領下,宋氏仍舊困於敦煌一隅,與蓋氏相比,可謂天壤之別。宋立立刻抱拳回道:“宋某罪人,特來負荊請罪,如何敢與夫人並駕齊驅?”
“宋兄乃我敦煌名士,可不能怠慢了,否則阿兄定會責怪於我。”蓋繚故意以輕鬆的口吻說道。
蓋繚越是如此輕描淡寫,宋立便越加感到慚愧不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苦笑著說道:“夫人尚且顧念同鄉之誼,而宋某卻興兵來犯,更有何言?愧煞我也!”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宋兄不要太過自責了。”蓋繚勸道,繼而又道:“身在長安的阿兄若是得知宋兄率眾來投,必定會喜不自禁。”
宋立又是道罪不止,蓋繚再三勸說,終勉為其難躍上馬背。
“此戰未竟全功,我欲領兵追討,宋兄以為如何?”蓋繚望著瘋狂逃竄的敵人,謂宋立道,語氣森冷,殺氣四溢,使人不寒而慄。蓋繚自幼頗通兵史,對局勢有著清晰的判斷,不說麴光率領的金城軍堪稱韓遂的最後倚仗,單說盧水胡於河西武威、張掖自成一國,漸有坐大之勢,蓋繚絕不願看到註定會是阿兄的敵人安全逃走,要是能夠將其等全部留下,未來阿兄平定涼州,當會輕鬆不少。
宋立一介降人,尚是戴罪之身,豈會和蓋繚唱反調,當下極力贊成。
蓋繚微微頷,一聲令下,全軍追擊,追擊戰從日中一直進行到日落才臨近尾聲,蓋繚率領大軍像是狗皮膏藥一般的死纏爛打下,終於是將殘敵主力圍在一座山谷內。
蓋繚在數以千計的先零精銳騎兵的擁簇下,策馬緩緩來到谷口,望著前方幽靜而美麗的山谷,稍稍怔神,她直到現在仍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勝利來的太過容易了。察覺到周圍人們臉上全是敬畏的神情,蓋繚心裡難免得意洋洋,所謂的名將,也不是那麼難當嘛。她自信,此戰就算換成阿兄親自指揮,也不會比她來得更輕鬆。
幾位先零大帥悄悄交換一個眼神,比策馬而出,恭敬地詢問蓋繚道:“夫人,現下該當如何?是使人縱火焚谷,將他們逼出,還是以土石封鎖谷口,困死他們?”說到這裡,比頓了一下,續道:“或者直接揮兵殺進去。”說實話比不希望蓋繚選擇最後一個方案,那會使族人們承受不必要的傷亡,不戰而勝,才是最好的選擇。
蓋繚已經從宋立那裡得知盧水胡的領軍大將是羅侯、彭飛二人,心裡不免感慨再三,前者是阿兄的好友,後者是阿兄的舊部,再加上同鄉宋立,敵帥盡為阿兄的故人,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蓋繚沉吟一聲,娓娓說道:“羅侯、彭飛,往日皆與我阿兄有舊,情誼非淺,我如果擅自殺之,事後恐惹阿兄不快。嗯,先派人進谷勸降。”
“好……”比點頭。能夠不戰而逼降敵人,是最理想的結果。
“另外去準備一些膏油柴木。”蓋繚又道。她的潛臺詞已經很明顯了,比領命。
蓋繚派出的勸降使者在谷內立時引起了血色的波瀾,內訌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才平息下來,不久,羅侯、彭飛帶領著胡漢殘軍走出山谷,並獻上金城人麴光的血汙頭顱。
蓋繚安撫了羅侯、彭飛一番,直言自己無權處置,需要阿兄親自定奪,她會把他們送往長安。羅、彭悄悄鬆一口氣,如此再好不過,蓋俊是一個極念舊情的人,未必會對他們舉起屠刀,他們就怕此刻漢軍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他們殺死,拋屍荒野。
蓋繚一邊收編俘虜,一邊派人追殺殘餘,安排妥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