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的時候,王紹及臉上的笑容仍舊沒有減退分毫,甚至有些肆無忌憚的一邊笑一邊說道:“他這個樣子,別說再回到東都,回大興,我只怕他連在江都,都呆不了多久了。”
跟著他一道下馬車的,是王紹裘。
他的身體更孱弱一些,走下馬車的時候還踉蹌了兩步,幸好周圍的侍從立刻上前來攙扶,王紹裘還是咳嗽了兩聲,才擺擺手,自己繼續往前走。
王紹及回頭看了一眼,不耐的道:“你這個身體,就該在家裡休息,還去上朝做什麼?反正去了,也不過是看些無用的笑話。”
“我倒並不覺得,笑話無用。”
王紹裘又捂著嘴輕咳了兩聲,雖然這個時候天氣已經轉暖,尤其在南方,更是比在北方的時候更氣候宜人,可他還是穿著厚厚的狐裘,蓬鬆的皮草簇擁著他消瘦的臉頰,更顯得孱弱無力。
但他那雙精明的眼睛,卻格外的亮。
王紹及看著他的眼睛,也忍不住道:“什麼意思?”
王紹裘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走進了自家府邸,確認周圍沒有外人了,他才平靜的說道:“兄長如今只想著明天的大事,可我要想的,是大事之後。”
“大事之後?”
“若明日大事能成,我們真的將他——那之後,兄長有什麼打算嗎?”
“……?”
王紹及愣了一下,而看他的神情,王紹裘搖搖頭,似乎也猜到他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他說道:“其實,明天的事情說是大事,但過了也就過了,真正重要的是,那之後,兄長要如何安排江都宮,安排陛下帶到江都來的這幾十萬人。”
“……”
王紹及往前邁進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他這才發現,自己還真的只顧著去安排明天的事,而對於明天之後的事,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但仔細想來,也許那,才是真正生死攸關的——大事!
他急忙問道:“你——”
王紹裘道:“今天下朝之後,我去跟虎賁郎將,還有軍中其他幾個將領談過,他們基本上都對這一次江都之行非常不滿,而且,家眷也都留在北方,如今東都陷落,他們全都想回去,大部分人都是在可控之內。”
王紹及忙道:“這就好。”
王紹裘又道:“但還有一點,兄長一定要記住。”
“什麼,你說。”
“明天不管事態如何發展,兄長你都不能親自動手。”
“為何?”
“因為,殺那個人,不論他是什麼人,這件事都一定會落人口實成為把柄,更可能引起天下起義軍群起而攻之。所以,兄長如果還想在大事之後掌控大權,這個雷池你絕不能越!”
王紹及道:“好,我聽你的!”
可他又想了想,不解的道:“但,到時候,讓誰動手呢?這也是個問題。”
“……”
王紹裘沒有立刻回答,只有捂著嘴咳嗽了兩聲,然後抬頭看向王紹及,眼中流露出一絲近乎陰鷙的笑意,道:“我會——不,老天會安排的。”
“……!”
不知為什麼,明明自己的手上也沾染過無數人的鮮血,甚至,自己的心腸也並不比他乾淨多少,可是,看著眼前自家兄弟眼中的冷光,王紹及的心裡竟然升起了一點寒意。
而就在這時,一陣香風襲來。
兩兄弟都怔了一下,隨即,就聽見一個柔媚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王紹及頓時心神一蕩,轉頭就看見了那熟悉的妖嬈的身姿朝著自己款款走來,不是別人,正是綠綃。
自從抓住這個曾令他情場失意,甚至大丟顏面的女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