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年,臺灣台北。
冰冷的雨滴滴答答打在計程車的車窗玻璃上,心急如焚的孫子嫣,只能透過窗上流淌的雨滴縫細,張望著外頭的車況,不時分神的檢視手腕上規律前進的時間。
當車子甩開冗長的車陣,緩緩駛上飯店大廳前的回車道,等不及車子停妥,她連忙從皮夾裡掏出鈔票遞給司機,旋即匆匆忙忙開啟車門,離開溫暖的車廂。
她瑟縮了下身子,本能的搓了搓手掌。
沒等Doorman體貼撐來的傘,她冒雨奔進眼前的五星級飯店,像只誤闖叢林的小白兔,站在華麗的水晶大燈下,無助張望著。
等候多時的歐定海一見到她,趕緊迎上前,“子嫣,這邊。”
“對不起,我是不是來得太遲了?”
穿著一席黑色窄版呢料洋裝,黑色絲襪下套著同色系短靴,孫子嫣微喘氣息,不安的向歐定海詢問,白皙臉龐散佈著方才冒雨前行的水漬。
事情真的來得太突然。
她臨時被告知德國H&W集團派駐來臺的首席顧問今晚約請晚餐,她和歐海定因為共同參與H&W這次所投資大樓的空間規劃設計都被點名出席。
偏偏臨出發前,弟弟子律打來電話哭訴身體不適。
孫子嫣顧不得許多,只得先趕回家處理私事,安撫了弟弟不安的病體後,這才又風塵僕僕的趕來宴請的飯店。
“沒關係,就只是跟客戶見個面,吃個飯而已,先到的先吃,晚到的晚吃,甭在意。”歐定海一邊安撫她騷亂的心,一邊拉著她冰涼的手快步往包廂內走去。
“子律身體還好吧?”行進間,他問。
“嗯,吃過藥,我讓他先睡了才出門。”
“反正就是陪客戶吃飯,如果情況真的不允許,你大可留在家裡照顧子律,根本不用焦急著趕來。”歐定海不以為然的說。
“這怎麼好意思,伯威老大有說過喔,我們可是沒有選擇客戶的權利,還是小心伺候的好。”她語帶輕鬆的揶揄。
“理他,閻伯威說的話,以後打八折聽聽就好。”歐定海嗤了聲。
匆匆行經洗手間門口,倉卒的兩人接連越過幾道陌生身影,沒有察覺絲毫異狀,一前一後的繼續往包廂走去。
站在包廂大門的木雕芙蓉把手前,歐定海轉身看向她,“瞧你,頭髮都淋溼了。”言語間不乏寵溺的味道。
二話不說,他掏出手帕逕自幫她擦拭著臉上、髮梢的雨水,親匿得就像是一對情侶。
“很狼狽嗎?”她仰著臉赧笑問。
“沒有,還是很美,美得不可方物,不愧是我們海威工作室的鎮店之寶。”他讚美,順勢握住門上的把手往裡推,引領著遲來的孫子嫣走進包廂。
自始至終,歐定海那雙大手總是呵護備至的緊緊包握住孫子嫣的小手,傳遞溫暖。
長廊彼端,隔著安全距離,雷崇熙怔愣的站在包廂外的走廊上。乍見的驚詫與意外,沒有絲毫保留的在他的臉上全然暴露。
他清楚看見歐定海為孫子嫣體貼拭去雨水的動作,清楚看見歐定海緊握她的手,兩人談笑風生的自在模樣,還清楚看見……她在經過他身邊的剎那,竟對他的存在視若無睹!
然後,除了驚訝,他什麼反應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包廂的木門緩緩掩上,卻獨獨掩不去門縫裡孫子嫣臉上的燦爛笑容。
他握緊拳頭站在走廊上,心裡那一條弦像是被突然扯緊,連帶的牽動臉部線條,霎時陷入一陣空前的緊繃。
許久,直到沉沉的吐出氣息後,他無言的、靜靜的消化著方才那猝不及防的景象。
她竟然這麼快就出現在他眼前?他以為閻伯威會藏好所有關於她的訊息,而他還得花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