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趙諮長身行禮,“趙諮見過皇帝陛下。”
“平身,”皇帝的聲音顯得深沉而有力,卻莫明的有一種輕浮,“你就是江東使臣?”
“是,”此時已完全平靜下來,趙諮恭敬的站起身,稍稍仰首注視著坐在高臺之上的皇帝,他不如孫權俊美,但龍鳳之姿也令人心折,尤其那雙波光粼粼的大眼和緊崩著的稜角分明的嘴,蒼白的臉浮著一絲胭紅,“臣便是江東使臣。”
“孫權的信朕已經閱過,”曹丕有些得意的伸出食指轉動著孫權的親筆書簡,“朕記得當日先皇出濡須,曾與吳侯有一面之緣,當時便讚歎,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但朕始終與吳侯緣慳一面,朕問你,吳侯是怎樣的主公?”
聽上去似乎有些不服氣,許是先皇對主公的評價令他覺得不悅吧生子當如孫仲謀這是何等高的一個評價,難怪這位文皇帝會心有不甘,趙諮微微一笑,“我主公乃聰明仁智雄略之主。”
一言罷了,卻聽曹丕放聲大笑,趙諮靜待他笑聲停歇,這才問道:“陛下因何發笑?”
“朕笑你誇大其詞,”曹丕目光炯炯,面上的笑容一掃而空,“若吳侯果然是這樣的主公,荊州何以先失於劉備?呂蒙又何以身死?”
“稟陛下,陛下言中有誤,想當初蜀國之主流離失所,居無定所,我主公憐他乃大漢皇叔,卻無立足之地,本著寬仁之念,將荊州暫借於蜀主,才有了今日川蜀之地,”趙諮不卑不亢,神態自若,“呂大都督因病英年早逝,我主悲痛欲絕,竟三日不能進食。”
“是嗎?”曹丕倨傲的坐回椅中,雙眼仍然緊盯著趙諮,“朕聽聞關羽是因魯肅而死,可有此事?”
心中一動,江東早有傳言,當日呂蒙是得了步夫人之命,所以對關羽趕盡殺絕,這才引來劉備的舉國之兵,雖然眾人暗中議論紛紛,但未得證實,絕不敢宣於口,只不知此事怎會傳到許昌?
“陛下,關羽軍敗身死,乃因其狂妄自大,其死因也是因為自己,與他人何干?”趙諮微微一笑,“若如陛下所言,那魯子敬豈非也因關羽而死?若果真如此,吳侯豈能罷休?”
曹丕如同陷入了沉睡,許久沒有回應,大夫賈詡冷笑道:“趙大夫好一張利口,當日關羽身死麥城,只因諸葛亮勸阻劉備不要發兵東吳,張飛大鬧諸葛亮的府邸,口口聲聲說他二哥是死於妖婦之手,趙大夫,張飛口中的妖婦是指何人?”
突然覺得曹丕睜開了眼睛,眼中凜凜的寒光令人心生寒意,不由微微垂首,隨後舉目正視賈詡,“賈大人,當日子敬到荊州說服劉備與東吳結盟,步夫人隨之前行,曾經與關羽和張飛衝突,所以張飛一直懷恨在心……。”
“這般砌詞狡辯,難道就可掩盡天下悠悠之口,”賈詡滿面嘲諷,語氣輕浮,“只笑吳侯滅國就在眼前……。”
“賈詡,”曹丕突然開言,賈詡立刻轉身向他行禮,退到一旁,“此等家國大事,與女子何干?想那張飛一介粗人,他口中所言,豈可盡信。”
退到一旁,賈詡滿心疑惑,皇上怎會親自為江東辯解,難道策略有變?不由抬首看了看站在丹墀下的司馬懿,他眼中的異光一掠而過,似乎也疑惑不已。
“趙諮,”曹丕斥責過賈詡,面上又浮出假笑,“何不舉一二例,以證吳侯?”
“是,”趙諮舉目凝視著曹丕,“我主公納魯肅於凡品之中,證其聰,提拔呂蒙於行陣之中,證其明,擒獲了于禁而不傷害他,證其仁,取荊州而兵不血刃,證其智,據三江而虎視天下,證其雄,屈身於陛下,證其略。”
沉默片刻,曹丕淡然道:“朕聽聞吳侯喜好獵虎,但累次大戰吳侯皆未親征,想並非勇武之人,只不知文才如何?”
聽他頻頻的這般追問,趙諮不由覺得異樣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