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這山莊不是封閉的麼?哪裡來的這些百姓?還是說那些人是這裡的佃戶?只見他們面帶笑容,神情滿足,似乎生活的十分舒心。清音看在眼裡,卻覺得那神情十分刺目。同樣都是人,為什麼境遇完全不同?
玉清一路上依舊面帶笑容,同來往的人點頭致意。清音只顧看周圍的環境了,絲毫沒有注意他人注視自己的眼神。她們又走了一段路,建築越發富麗堂皇,人也漸漸少了,但氣氛卻越發微妙起來。
每走十步,兩邊便有灰衣侍衛。他們目不斜視,站的挺拔。鼻尖不知從何時起便繚繞一股異香,如寒冬的臘梅,不經意間冷香撲鼻,令人精神一振,細品之下卻無處可尋,只餘點點殘息。清音忍不住左顧右盼,想看看是何種花兒香氣如此銷 魂。玉清這時卻在一扇硃紅門前站定,輕道:“主人,清音姑娘已經帶到。”
清音吃了一驚。她這幾日逃亡和囚禁早就壞了身子,走了剛才幾步就氣喘呼呼,要不是有一口銳氣撐著,否則早就坐在地上了。現在卻突然感到一陣戰慄,不知如何是好。
那門無聲的開了。霎時,異香如潮水一般撲面而來。清音呼吸一窒,竟是一陣眩暈。那樣濃郁的香氣,根本不能讓人忍受,細品之下連魂都丟了。她緩緩向屋裡望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氤氳的煙氣,然後是闇昧不明的人影。
坐在主位的男子斜倚在錦榻之上,一手撐著下顎,目光一掃,便教人渾身發顫。
這是一間雅緻的書房,和外面的雕樑畫棟花團錦簇華麗相比,有的只是大氣和不張揚的高貴。那男子一襲白色錦袍,神色淡然。白色本是高雅純粹之色,白袍穿在身上更應如此,而那件長袍卻在領口和袖口處繡著一道暗金色盛開蓮花圖案的滾邊,雖小卻異常繁複精緻,仔細看去,不知有多少蓮花接連而成,一朵花兒上的花瓣也不知層層疊疊多少層,只讓人覺得妖冶。男子胸前橫掛著一個半月芽兒的銀飾,遠遠看去其上花紋密佈,似為鏤空,其下墜有幾道流蘇,末端繫著紅玉珠子,更顯出主人的貴氣。
這樣的一個人,在這樣的氤氳迷香中,又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清音有剎那間的失神,但心底尖銳的恨意卻讓她清醒過來。她垂下眼簾,做出一副畏縮的神情,躲在玉清身後。
只聽玉清道:“主人,這便是清音姑娘。”
男子揮揮手,玉清便福了福身,躬身退了出去。只餘下清音站在中央,越發顯得單薄。她垂著頭,卻總感到一道若有實質的目光注視著她,教人渾身發麻。在這種氣勢下,她原本想的對策毫無用處。
良久,那男子才開口:“晨兒,是她麼?”
清音一怔,卻聽書房內響起一道少年清亮的嗓音:“就是她!”
她詫異的抬頭,頓時面若死灰。不知什麼時候那男子身邊站了個身著翠綠錦緞衫子的絕色少年,不是那日在樹林裡碰見的那位是誰?
看來今日在劫難逃了。張小屏只是說了一句詆譭那男子的話就做了花肥。現在自己恐怕連花肥都做不了吧。想到這裡,清音又瞥了眼那少年,心道,小兔崽子,當初沒能掐死你,算是你命大!
那男子神情漸漸變的冷酷起來:“是她?晨兒,你要是任性也要有個限度。那日若不是段昀及時趕到,便是將她碎屍萬段也來不及。”
男子每說一個字,屋內氣氛也冷一分。清音聽到“碎屍萬段”四字,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想不到這世上的男子竟有這般,容貌姣好如天人,性子卻如地獄修羅一般冷酷。再想想之前種種磨難,她不由得苦笑。
名喚晨兒的少年也瑟縮了一下,然後輕輕扯住男子的衣袖,撒嬌道:“大哥!別生氣,晨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們是兄弟?怪不得一樣沒有人性。這下子花肥也不要想了,折騰完了直接做肉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