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伕說著探身進了車廂,摸出一塊玉佩說道:“袁相公,您瞧可是這塊兒?”
“正是,翻了個遍也不見,原來真是落在車上了。”那人說著將玉佩戴好,轉身往回走。
這人轉過身之後,袁其商才看到他的面貌。四方臉壯實身材,黝黑面板一臉憨相,離開院子後便往廂房走去。
“看著點,這是湖州錦緞,踩髒了你賠得起!”還未離開院子,袁其商便聽到那位袁相公的聲音,帶著滿滿的鄙夷。
“是,是小民瞎眼了,請大爺莫要怪罪。”是方才在驛站門口的父女,此時正慌張地道歉。
“滾!多看你們一眼都是髒了我的眼。”這位袁相公很是氣憤,甩袖而去。
袁其商微微往前探身,見這父女此時正抱著個瓦罐子匆忙走到院子裡,幾步來到門口處。閒著也無事,袁其商跟了出去,看看四下無人便往門外走。
“兒啊給你娘磕個頭。”這位老父親將那瓦罐子置於牆根處,按著小女孩的頭往下磕。
小女孩動作很不標準,但卻是真情流露,幾下起來後便是眼淚汪汪。“娘,我跟爹好好的,娘,咱就快回家了。”
原來是帶著親人的骨灰返鄉,那瓦罐子原本是用來裝桐油的,或是為路上行走方面,或是買不起旁的,父女倆就用它來裝親人的最後一點兒念想。
女孩起身後,跟著父親抱著瓦罐子往回走,擦擦泛紅的小臉。
袁其商掩身起來,忽看到先前的袁相公正站在門口瞧著父女兩人。“晦氣!你們帶這玩意兒進驛站?”
不等這對父女再說什麼,這位姓袁的相公已經回身走了,滿臉的不悅。
見這相公沒說什麼,這對父女也就老老實實回了自己屋子沒再出來。待眾人走後,袁其商瞧瞧轉回院子,走到初容的屋子門口前,聽到裡頭兩個女孩子的聲音,彎彎嘴角前行幾步回了自己屋子。
他的屋子就在初容隔壁,這也是陳徹安排的。陳徹想的是,袁其商既然對陳家示好,自己自然也希望有這麼個妹夫。坊間聽聞他的事情,陳家人雖然唯恐避之不及,但陳徹想的卻是另一頭。
他犯下那等大事後,仍能安然無恙重返京都,還進了錦衣衛,這人定是有能耐的。至於他的品性,恕陳徹還沒那麼高的境界,任何事,他首先考慮的皆為是否對自己有利。只要這個妹夫有能耐,他這個做大舅哥的自然能借光。至於過日子,又不是他跟袁其商朝夕相處。
但初容仍舊是他的妹子,適當的通融可以,若是對初容,有損陳家面子的事,他是不能做的。所以他得在對面屋子裡守著,只要守住了門口,袁其商即使來了,自己也能及時出來制止。
陳徹一方面是護著妹子護著陳家的尊重,一方面也曉得只有擁有尊重的女子,出嫁後才能得到夫家的尊重。如此吊著袁其商,自己妹子越有尊重,自己這個大舅哥將來在妹夫面前也就越有地位。
驛站裡都是來往的路人,每到此借宿時,俱是人困馬乏,不到入夜四處便靜悄悄,偶有碩鼠竄過,樹枝不時也沙沙作響,人們睡得都熟,也無人在意。
初容躺在床板上,翻來覆去。即便在陳府裡,都覺得木窗木門不甚牢靠,枕下都藏著簪子,更何況此處驛站。來往人雜,又是在官道上,若是有山賊江洋大盜,自己豈不是就遭殃了。
夜深之時不可胡思亂想,越想越是難以成眠。
初容自己嚇自己,胡亂想到強盜便再也不敢閉眼了。
躺著頭痛,穿戴整齊的初容起身,抹黑下地自顧倒了杯茶,手指肚摩挲杯壁出神。袁其商在驛站裡,應是無事,初容想到此人,才覺出他還有些用處。
雖也厭煩著他,但心裡總算是覺得妥帖了些,腳下發涼,便準備上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