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病倒了。府中那是忙裡忙外的找大夫抓藥熬藥,足足三日,這病不但沒好,反而加重了,閒來在院子裡散步,初然就聽那澆花兒的小丫頭說,老夫人的病離奇得很,眼睛和手背都泛著紅色,想想也挺嚇人的。
因得這般禍事從天而降,壽宴就暫時擱置一邊,陶木晴每日也是被此病折騰的焦頭爛額,更沒時間來瞧初然了,她一個人在家裡悶了半月,瞧著就快立冬了,便打算出去吃點湯圓順便走走。
找來小廝和他打了招呼,他點頭應著,但因為手裡抱著一大包的藥,也不知他會否得空去和陶木晴說,反正她是管不了這許多,披了披風,推門就往外走。
迎面夾雜著枯葉的北風吹來,冷得她忙將衣衫緊了緊,天氣初肅,汴河上籠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彷彿萬重煙水一般,連那河裡撐船的也不見幾個,大約也是視線不好的緣故吧。她這樣想。
御街乃是宋都最主要的街道之一,買賣聚集,商鋪繁華,人物繁阜,沿著一條街走過去,那時令果蔬、鮮魚、各色小吃一應俱全。由於天氣漸冷,小攤上的食物熱氣騰騰的往外冒,初然走了一路聞了一路,只覺得自己肚子裡全是吃得,很是滿足。
正走到一個小棚子前面,見那招牌上寫了湯圓、灌餅、白腸、三脆羹、科頭細粉、韭菜鮮肉餛飩。初然搓了搓手,趕緊進去,一坐下就喊道:“老闆,一碗小湯圓,要灑桂花兒的。”
隔了很久才聽到有人有氣無力地應著:“好,就來。”
等圓子的時候,初然取了筷子在手裡玩耍,一面又朝棚子外面看。說來也有些奇怪,今日這裡的食客就只她一個,冷清清的。不止如此,御街上從來都是人群川流不息,眼下人雖也不少,但比起半個月前她出來玩的樣子的確是稀疏了很多,這讓她十分不習慣。
以前她向來是喜歡看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街市,如今少了這許多樂趣,連圓子吃著都不香了。
老闆端上來一大碗桂花小湯圓,這種湯圓最是沒有餡兒的才能吃出圓子的滋潤細膩,加之桂花的甜味又特別濃,初然吃得格外開心。
“這會子人怎麼稀落落的?難不成是有什麼大熱鬧,大家都瞧熱鬧去了麼?”待得付錢時,她才想起向老闆詢問。
“別提了,這幾日也不知怎麼的,大街小巷裡頭老有人得病。”湯圓一碗兩文錢,老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漢,即便這兩個銅板,也要細細摸半天才放到衣兜裡。
“大家都去醫館瞧病,或是去藥鋪抓藥去啦,所以街上人才這麼少,生意也是不好得很。”
他說完,又走到屋裡,自忙自的去了。
看樣子,不光是老夫人病倒了,這城裡頭生病的人還不少。初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倘使再這這麼發展下去,說不準會成瘟疫。
離御街不遠的馬行街上坐落著大宋最大的唐家藥鋪,汴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藥鋪大多都是從他家購進藥材,連宮裡醫官館中的藥也都是自他這兒採買的。
從小巷子彎彎拐拐穿出去,初然本打算去那藥鋪附近走走看看,不想因為不認得路,巷口一出去便是另一條街去,正巧那對面就有一家仁安藥堂,前去買藥的人都已經從藥堂門口排到茶館前面去了,長長的隊伍如條蛇般歪歪扭扭的。
初然微微傾身,探頭去瞧他們手裡的藥方,這些來抓藥的人倒是面色如常,身體康健,不像是得了病的。
她隨意挑了個離得近的少年,問道:“小哥,你這藥,是給誰抓的呀?”
“哦,這是給俺姐抓的藥。”少年人向她揚了揚手裡的藥方,“俺姐得病了,可嚴重了,手上的面板都壞掉了,血淋淋的。”
聽他這麼一說,前面的人也轉過頭來,訝異道:“我爹也是。”
不想這排著隊的人,紛紛應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