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裡舀了一瓶水,咕嚕咕嚕喝了幾口,然後安然入睡。
出了廁所,我看見梁一已轉移了戰場,此時他正和旁邊的一幫陌生人激戰正酣,他張牙舞爪地划拳,嘴巴里不時噴射出濃烈的酒氣,胳膊上的靜脈血管好象隨時會爆裂開來。周圍的幾個瘦弱年輕人顯然不是對手,他們在梁一的輪番轟炸下,紛紛落馬。尹明明也躺在一張桌子下,苟延殘喘。我真怕這小子會激怒旁邊的客人,而誘發一場不必要的毆鬥,真到那時,我和尹明明手中的腳踏車車條或許就該應徵入伍,轉化為斬妖除魔的倚天寶劍了。
我想,與其讓梁一繼續瘋癲下去,不如把他灌醉,那樣興許他就會平靜下來了。所以,為了維護世界和平,我只好硬著頭皮重新加入到酗酒的隊伍中。
半個鐘頭過後,梁一終於撐不住了,他仰臉躺在了水泥地面上,嘴裡冒出幾朵啤酒花,像是喝了毒藥前的垂死掙扎。
燒烤店裡的客人越走越少,逐漸由喧囂步入冷清。小老闆見我還沒有倒下,於是他跳過幾堆空啤酒瓶,又繞過幾個橫躺著的“活屍”,來到我跟前。
“來,陪我繼續喝下去吧!”小老闆對我說。
“你就不怕把我給灌死?我死後,你會不會把我的大腿當羊肉串給加工了?”
“別拿死來開玩笑了,還是那句話,冷也罷,熱也罷,活著就好!”
“嘿,你連池莉的話都知道,真不簡單。”
“這還不是跟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學的?”小老闆悶了幾口小酒,然後和我開始拉起家常。我必須向你們承認,其實當時我早已經喝高了,我之所以陪這個傢伙繼續喝酒,完全是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勇氣。
儘管我的舌頭已經打卷,我的雙腿已經發軟,但這並不影響我做個合格的傾聽者。我喝醉的時候一直很安靜。
“我昨天和那婆娘吵架了,她跑了,真鬱悶呀!”小老闆說。
“那你一紙修書,把她開除掉,不就天下太平了?”
“在這之前,我曾有過這個念頭,可她走了以後,我又開始忍不住想她了。”
“你真夠賤的,那你為什麼把她放走?”
“這還不都是因為那個老家出來的打工妹?鬧來鬧去,最後兩個人都走了,或許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早就察覺你想‘紅杏出牆’了,沒想到會發生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沒辦法,事情已經發生了。”
“經過了這些,那你現在有什麼大徹大悟嗎?”
“說實在的,那個打工妹想的只是我的錢,在我老婆走後的第二天,她捲了我八千塊錢就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那個肯和我同甘共苦的,才是最值得我去珍惜的,我對不起我老婆……
“小老闆的表情黯然神傷,他又咕嚕了幾口酒,把頭靠在後椅上,哈哈嘿嘿的大笑起來。一會兒,大笑又變成了嗚咽,沉悶的讓人心慌。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想開點兒,喝酒吧!“”你呢?你和女朋友相處的怎麼樣?“小老闆問。
短暫的遲疑之後,我的眉頭皺了一下,就感到了一種刺痛。我忽然想起了柳亞男,可我的眼前卻還有另一個影子在晃。那個影子還有點兒像白慧慧。
我開啟手機,簡訊就開始斷斷續續地響,呻吟似的,裡面冒出了許多號碼,其中白慧慧發的簡訊佔了七成,主要內容是詢問我的去向,她問我有沒有離開地球,如果離開了,給個訊號什麼的,別讓人家還像大傻冒一樣苦苦等待著。看到這些,為了證明我還活著,我還在祖國的紅旗下茁壯地成長著,於是,我迷迷糊糊地給她回了一條:今天宿舍大檢查,我正忙於打掃個人衛生,暫時擱淺兒女情長,理解萬歲。完了以後,我點選傳送。
小老闆羨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