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黃裡有根鬚絲般的小針。
他用刀尖輕輕一挑,整隻銀刀立刻全都發黑。
楚留香長長嘆了口氣,笑笑道:“駱駝肚子裡是隻羊,羊肚子裡是隻雞,雞肚子裡
才是這蛋,蛋白裡才是蛋黃,他居然將毒下到蛋黃裡來了,真厲害!”
姬冰雁微笑道:“他將毒下到這種地方,都被你發覺,你豈非比他更厲害!”
他臉色忽又陰沉下來,道:“這蛋是龜茲王親自挑起給你的,是麼?”
楚留香道:“不錯。”
姬冰雁道:“除了他自己之外,事前只怕誰也不知道他要將這蛋給什麼人,下毒
的……難道就是龜茲王?”
楚留香道:“若是龜茲王自己下的毒,他挑蛋時何必用銀刀。”
他沉吟著又道:“若論在蛋裡下毒的機會,只有廚子比較多。”
姬冰雁道:“不是那廚子。”
楚留香道:“你已去問過?”
姬冰雁道:“嗯!”
楚留香道:“你怎知道他未說謊?”
姬冰雁簡簡單單的同答,道:“我知道。”
楚留香不再問下去了,他知道姬冰雁既能如此肯定,就一定不會再有問題,他現在
回答雖簡單,問的時候卻一定很詳細,而且一定用了些教人不得不說實話的法子有些人
無論出了多少力,都不會掛在嘴上的。
楚留香自然很瞭解姬冰雁的脾氣。
過了半晌,姬冰雁又道:“要在這蛋裡下毒,也不一定是廚子才有機會,任何人都
可以趁人不備,將毒針射進蛋裡去的,只不過這人一定是龜茲王左右很親近的人,而且
早已算準了他會將蛋挑給你。”
他瞪著楚留香,道:“你想這人會是誰?”
楚留香默然半晌,笑道:“反正現在是想不出的,你還是去睡一會兒的好。”
姬冰雁道:“你……”
楚留香道:“你守過上半夜,下半夜自然要輪到我了。”
下半夜卻比上半夜要冷得多。
楚留香也坐了很久,動也沒有動,姬冰雁這樣坐著還不算稀奇,楚留香也能坐著不
動,倒實令人有些想不到。
這裡倨暗,帳篷裡的燈火像是距離得很遙遠,沒有人瞧得見他,他卻可以清清楚楚
的瞧見每個人。
現在,帳篷里人聲也已漸漸靜了下來,叄叄兩兩的人,互相扶著走出來,有的還在
唱著歌。
歌聲終於也靜下去,吹在大漠上的風聲,卻變成一闋最淒涼雄壯的怨曲,令人意興
黯然蕭索。
無邊無際的蒼穹裡,群星已沉落,無邊無際的大沙漠上,也像是隻剩下楚留香一個
人:
他心裡漸漸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蘇蓉蓉。李紅袖、宋甜兒,她們在那裡?直到現在,楚留香竟還是得不到她們絲毫
訊息。
但他的敵人卻已越來越多,那詭秘而又可怕的石觀音,那行蹤飄忽,武功卻深不可
測的刺客他難道真要葬身在這無情的大沙漠裡?楚留香喝了一大口酒,想起胡鐵花,嘴
角不禁泛起了微笑:“這小子,福氣倒實不錯。”
他忽然發現有個人向他走過來,身上裹著條又厚又大的鵝毛被,看上去就好像個小
帳篷在移動。
楚留香道:“誰?”
這人沒有說話,卻“噗哧”一笑。
這人竟是琵琶公主,“新娘子”竟溜出洞房來了。
楚留香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凍結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