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斷義絕,兵戎相見,接下來,便只有你死我活了!
……
又隔了兩日,太孫終於回了府。
回來之時,已是半夜,正是最安靜的時候。
守靈是件極辛苦的事。除了半夜和凌晨無人時能小憩片刻,其餘時候便只能苦熬。而且,在靈堂裡的時候,大半時間都是跪著。哪怕在膝蓋襯裡處逢了厚厚的棉紗,一天下來,也是紅腫不堪。
更不用說,顧莞寧已經連著跪了幾日。
太孫看著神色憔悴的顧莞寧,心疼不已,伸手輕輕地撫摸顧莞寧的臉龐:“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太子妃傷心過度,體弱不支,這幾日,府裡都由顧莞寧撐著。還有一雙孩子要照顧,顧莞寧不知撐得多辛苦。
顧莞寧也伸出手,輕柔地撫過太孫消瘦的臉孔:“別說我,你也辛苦的很。”
元佑帝病倒在榻,朝中諸事不問。太孫這幾天在宮中,既要陪伴伺候元佑帝,又要過問宮中內外的事,比她更辛苦。
夫妻兩個各自為對方心疼。
太孫想咧嘴笑一笑,卻發現自己分外疲倦,連扯動嘴角的力氣都沒了,不由得嘆了口氣。
顧莞寧似看出他的心思,輕聲道:“是不是很累?”
太孫嗯了一聲。
累了也不能回梧桐居歇著,得繼續在靈堂裡守著。
這是身為人子和兒媳應該做的事。越是在這等時候,越是要謹慎行事,絕不能落下任何不孝之類的話柄。
“將頭靠在我肩膀上,小憩片刻。”顧莞寧輕聲道。
太孫確實十分疲憊,下意識地聽了她的話。他比她高了半個頭,要靠在她的肩膀上,還得彎腰。
平心而論,這並不是什麼舒適的姿勢。
可當他的頭靠在她肩側的剎那,壓抑了幾日的疲憊和難過,忽然就如雲煙般消散。身體不知何處又湧出了力氣,傳至全身。
……
太孫很快抬起頭來,目中又有了往日熟悉的亮光:“我歇過了,現在有力氣了。輪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了。”
顧莞寧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也沒客氣:“好,我也休息一會兒。”
她依偎進他的懷裡。
他伸長胳膊,攬著她的腰,調整姿勢,讓她靠得舒適些。
靜靜地相擁片刻,太孫俯下頭,想和她輕聲說話。卻發現,她竟已靠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
太孫鼻子微酸,沒敢動彈,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
這張臉,他在前世看了千遍萬遍。
今生做了五年夫妻,除了她在靜雲庵的那幾個月,他們相處的時間頗多。可他從未看夠,就這樣凝視著她,直到地老天荒才好。
她確實太疲倦了,眼下全是青影。
太孫愛憐地微微嘆息。
這麼輕微的一聲嘆息,竟也令顧莞寧醒了過來。
“你覺得累,就在我的懷中多躺片刻。”太孫柔聲道。
顧莞寧小睡片刻,便已恢復了不少精神,低聲道:“不用了。我們一起坐下,說說話。”
按理來說,在靈堂裡是應該一直跪著的。不過,深更半夜,也不必講究這麼多。找個厚實的墊子,兩人並肩坐在一起,輕聲細語起來。
哪怕靈堂裡還有一尊冰冷的棺材,也絲毫無損夫妻兩人低聲閒話的興致。
守在靈堂外的侍衛們,早已識趣地退開了一些。
“阿言之事,令皇祖父動怒了吧!”顧莞寧低聲問道。
太孫也未瞞她:“皇祖父確實有些生氣。不過,就算沒有此事,他也會召齊王他們歸京。”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想護住沈謹言的性命,免不了要令元佑帝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