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頭腦冷靜清醒下來,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
要繼續鬧著進去砸善堂嗎?
開什麼玩笑?!裡面有這麼多侍衛,刀劍無眼,進去被傷著怎麼辦?!
眾人生出退卻之意,有一個慢慢往外退,很快便有別人也跟著往後退。
夾雜在其中的“有心人”頓覺不妙,顧不得會曝露身份,立刻嚷道:“這個就是沈謹言!私生孽種竟敢正大光明地露於人前!我們一起上去揍他!”
立刻便有人應和:“對!揍他一頓!”
幾人煽風點火,原本往後退的人群又頓住了。
沈謹言壓下心頭的羞辱和憤怒,朗聲道:“敢問諸位,我沈謹言除了出身不名譽之外,可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可曾欺辱過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這……
當然沒有!
沈謹言挺直胸膛,目光愈發明亮,音量也越來越高:“我既未殺人放火,也未做過什麼錯事。你們為何要這般對我?”
“只因為我是定北侯夫人的私生子嗎?”
“便是要嚴懲我,也只有定北侯府眾人才有這個資格。你們和我無關無故,素不相識。敢問一聲,你們有何資格這樣對我?”
“我在此開善堂,遷走的幾戶百姓,我都付了豐厚的銀錢,也為他們另外安置了地方蓋房子。以後這座善堂,將收容無錢醫治的窮苦病患,我不收半分診金,為病患看診。所用的藥錢,都是皇后娘娘的私房陪嫁銀子。”
“我心胸坦蕩,並無錯處。你們在此羞辱於我,又是為什麼?”
沈謹言一開始還能維持鎮定,到後來情緒激昂,神色也漸漸激動起來:“世間雖有惡人,心地良善之人更多。今日你們到此來喧譁鬧事,一定是有心懷不軌的人從中唆使。請大家夥兒將領頭鬧事的人指出來,我沈謹言今日便要和他面對面對質一番。”
是啊,是誰領的頭?
他們一開始不過是來湊熱鬧的,怎麼會鬧到砸門扔東西鬧事的地步?
眾人下意識地看向第一個領頭衝到門邊的黑痣壯漢,已有人伸手將他指認出來:“是他!沈公子,就是他第一個領頭砸門!”
……
那黑痣壯漢頓覺不妙,立刻腳底抹油,準備溜走。
季同早已盯緊了他,當然不會任由他逃走:“抓住他!”
一聲令下,幾個侍衛搶了出來。人群自動讓開,侍衛們紛紛出手。
那黑痣壯漢身手頗為不弱,不過,卻不敵定北侯府暗中精心培養出來的侍衛。幾個回合下,黑痣壯漢便慘叫一聲,受傷倒下。
混跡在人群中的幾個壯漢,紛紛四散逃跑。
幾十個侍衛早已嚴陣以待,豈能讓他們溜走。很快便將壯漢們都抓住。
人群中有膽小的,已經嚇得面無人色腿如篩糠。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看看熱鬧也就罷了。何曾見過這等陣仗?眼前這個沈謹言,可是當今皇后娘娘胞弟。他們今日在這兒惹怒了沈謹言,一定沒活路了!
不知誰先跪下求饒。
驚懼的情緒比憤怒傳染得更快,很快,便跪倒一片。一個個磕頭求饒:“沈公子饒命啊!”
“我們不是有意來鬧事,都是被那幾個人慫恿才跟著一起上前。沈公子饒過我們吧!”
哭喊聲求饒聲磕頭聲,混合在一起。
沈謹言看著眼前這荒謬又可笑的一幕,一直沉甸甸地壓在心頭的陰霾忽地散去,如雲破日出,光照萬里。
他從未對不起任何人!
他何須自卑怯懦,何須滿腹愧疚?
他沈謹言,應該像世上所有人一樣,堂堂正正地立於世間,俯首望天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