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凝視著顧莞寧,輕聲說道:“你和令堂似乎並不親近。母女之間,若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一直耿耿於懷,難過的只會是自己。”
顧莞寧挑了挑眉,淡淡說道:“殿下不覺得此話有些冒昧唐突了嗎?我和母親之間的事,殿下並不瞭解。又有何立場來勸慰我?”
就差沒直說“你真是多管閒事”了。
太孫也不惱,溫和地說道:“我和你只有兩面之緣,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話。此話說來,確實有些交淺言深。是我唐突冒失了。”
顧莞寧素來高傲倔強,言語犀利。
如果太孫以勢壓人,以她的性子,十有**會“出言不遜”。
偏偏太孫態度這般溫和謙讓……她縱有再多的不快,對著那張含笑的俊臉也發不出半點脾氣了。甚至還冒出些許愧疚來。
她和沈氏之間的恩怨糾葛,外人根本難以想象。太孫剛才的那番勸慰,也是好意。倒是她,顯得不識好歹了。
“殿下,對不起。”顧莞寧難得地放下身段,真心道歉:“剛才我語氣不佳,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驕傲難纏的美麗少女,收起了尖銳的刺,別有一番溫柔動人。
太孫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愈發柔和,溫聲道:“是我不知內情胡亂說話,怎麼能怪你。要說見諒,也該是顧二小姐大人大量,原諒我才是。”
“是我太過咄咄逼人。”
“是我太過想當然,說話冒失。”
“是我……”
“是我……”
……
兩人爭相認錯道歉。
這情景,實在有些荒謬滑稽。
顧莞寧下意識地抬頭和太孫對視,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之前心裡的戒備提防,都在這一笑間悄然消散。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太孫一直都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出身尊貴,卻從不盛氣凌人。他天資聰穎無人能及,卻從不恃才傲物。
和他在一起,總是那樣的安心舒適自在。
齊王世子,和太孫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種人。
他俊美無雙,通身貴氣,性情高傲而冷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放下身段。大多時候,都是冷漠傲然難以親近的……
“你在想什麼?莫非是想起睿堂弟了?”這樣的話,若是出自別人的口中,一定會顯得唐突。太孫說來,卻是那樣的自然。
顧莞寧也不好露出“交淺言深”的冷然表情,略有些無奈地笑道:“殿下怎麼會忽然這麼問?何以想見我就一定想到了齊王世子?”
“難道不是嗎?”太孫不答反問。
他問的坦然。
顧莞寧索性也坦蕩地應了回去:“是。剛才我確實想起了世子。”
太孫目光暗了一暗,很快笑道:“堂弟和你是嫡親的表兄妹。你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極佳,實在令人羨慕。”
“殿下不是也有青梅竹馬的閔家表妹嗎?”顧莞寧想也不想地應了回去。
閔家表妹啊……
太孫目光微微一閃,含蓄地說道:“我和閔表妹極少見面,性情也不算相投,見了面也不過是寒暄兩句,連聊天都極少。”
“實在比不得你和堂弟青梅竹馬的情意。”
太孫果然從來都不喜歡閔媛。
想想也是。前世太孫若是對閔媛有情,也不會堅持不肯答應親事了。後來閔媛悔婚他嫁,還寫了那麼一封氣死人不償命的信給太孫,太孫竟也絲毫不惱。
不在意的人,當然無法傷害到自己。
一想到以後會發生的事,顧莞寧就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就好像眼睜睜地看著一朵鮮花即將被一坨弄得臭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