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帝定定地看了齊王片刻。
齊王被看的遍體生寒。
過了許久,元佑帝才張口道:“朕這一生,從未對自己的兒孫動過殺念。當日蕭啟犯下大錯,朕也只是逐他回府,再不准他進宮。”
“蕭睿犯下滔天重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這隻右手,不用再治了。以後他在宗人府的大牢裡,無需再習字練劍。”
廢一隻右手,說來輕飄飄的。
沒了右手,齊王世子不能再用劍,不能再習字。和廢人也沒兩樣。一輩子都被關在宗人府的大牢裡,不見天日。在無盡的痛苦中煎熬度日。
這樣的責罰,比直接賞一杯毒酒更殘忍。
齊王適時地表露出身為父親的痛心神色。
只是,有了之前弒殺親子的一幕,此時齊王的痛心,看在元佑帝的眼中,格外的諷刺。
元佑帝不想再看齊王:“你先退下,沒有朕宣召,你暫時不必進宮了。”
齊王神情僵了一僵,很快恭敬地領命退下。
臨走前,齊王神色複雜地看了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不言也不動的齊王世子一眼。
這個兒子,曾是他的驕傲。如今,卻因一步不慎,落得這般下場。連累得他也陷入困境。以元佑帝的性子,對他必然也生出了疑心……
齊王很快便轉身離去。
第七百八十一章 聖心(二)
齊王走後,元佑帝頹然地坐回龍椅。所有的精神體力俱都消磨殆盡,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蒼涼。
天家無父子。
皇權兩個字,既誘人,又可怕……太可怕了!令人面目全非!
他留下齊王等人,到底是對是錯?
李公公和錢公公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
他們兩人,都是自小就進宮淨身做了內侍。伺候元佑帝足有四十餘年。何曾見過元佑帝這般頹喪的模樣?
“錢公公,麻煩你扶我起來。”太孫微弱的聲音傳進耳中。
錢公公瞬間回過神,小心翼翼地扶起太孫。
太孫疼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左腿有些不自然的扭曲。
些微的動靜,將沉浸在頹唐疲倦中的元佑帝驚醒:“阿詡,你左腿受了傷,此時萬萬不可逞強。快些坐下。朕這就召太醫來!”
太孫對自己疼痛的左腿置之不理,固執地說道:“孫兒要陪著皇祖父。”
“胡鬧!”元佑帝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沉著臉孔道:“朕好好的,不用你陪。你腿上有傷,不宜亂動,就在福寧殿裡歇著。讓太醫給你正骨上藥,好生歇著。”
太孫還想說什麼,元佑帝已經沉下臉:“朕的話,你也敢不聽了嗎?”
太孫只得無奈地應了下來。
元佑帝目光掃過昏迷未醒撿回一條性命猶自不知的齊王世子,冷然吩咐:“李公公,命人去榮安王府,將榮安王宣進宮來。”
……
過了子時,整個京城都被籠罩在黑暗中,一片寂靜。
齊王妃躺在床榻上,心裡卻莫名地發悶發堵。就像是暴雨來臨前的沉寂,氣短胸悶,無法順暢呼吸。
齊王妃翻來覆去,索性起身,打發宮女去門房。
齊王父子進宮已有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
宮女剛走沒多久,門外便響起了齊王熟悉的腳步聲。
齊王妃眼睛一亮,立刻走到門邊,開了門:“殿下,你總算是回來了。臣妾一直未睡,在等著殿下……”
說話間,齊王已經從暗處進了明亮的屋子裡。
齊王臉上的戾氣和兇狠,也徹底顯露在燭火下。
齊王妃心裡突突一跳,笑容頓時有幾分勉強和忐忑:“殿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