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規矩大,有資格在皇后娘娘身邊就座,已是殊榮。
崔瑤打起精神謝了恩典,坐了下來。
顧莞寧先張口詢問:“大嫂今日怎麼忽然進宮來?可是有什麼事?”
崔瑤和顧莞寧自少相識,又嫁入顧家多年,姑嫂多年,對彼此的性情脾氣相知甚深。一聽話音,便知顧莞寧已知悉一切。心裡不由得暗暗慶幸。
幸得祖母提醒,她才及時進宮。
否則,若她一時迷了心竅,有意隱瞞俊哥兒和姐兒一事,顧莞寧焉能不怒?
“不敢瞞娘娘,我今日進宮,是為了懷俊這個孽障!”
崔瑤苦笑一聲,實話實說。
先將俊哥兒昨日說過的話學了一遍,末了又道:“……兒女都是前世的債,我這個當孃的,一心盼著他娶得佳婦,可惜他沒這份福氣。”
說完,又起身,深深行了一禮:“請娘娘恕罪!”
顧莞寧神色凝然,看不出喜怒:“兒女親事,一看緣分,二看兒女心意。俊哥兒無意,阿嬌更是無心。他們兩人沒有結成夫妻的緣分,大嫂不必介懷。”
崔瑤鬆了口氣。
不管阿嬌是否無心,顧莞寧既是這麼說了,此事便算過去了。
顧莞寧隨口問道:“俊哥兒今日可來了上書房?”
崔瑤答得坦白:“他年少衝動,我唯恐他一時魯莽,做出不該做的事,已為他告假數日,讓他在府中冷靜清醒。待他想通了,再讓他進宮讀書。”
崔瑤的態度也已十分明朗。
俊哥兒沒有做駙馬的福氣,顧家也絕不會允他娶姐兒過門。
顧莞寧未再多言,略一點頭:“也好。”
……
顧莞寧留了崔瑤在宮中用午膳。
說來也巧,這日正午,阿嬌阿奕領著一眾伴讀也來了椒房殿。
眾少年男女對崔瑤自然熟悉的很,一個個上前請安問好。
姐兒照例又落在最後,一直垂著頭,不敢抬眼:“兒見過舅母。”聲音嬌怯溫軟,和利落颯爽的阿嬌截然不同。
崔瑤往日對姐兒並無太多惡感。
祖輩父輩造的孽,不該都怪到孩子身上。再則,顧家和齊王府牽絆極深,除了血海深仇之外,還有割不斷的血緣羈絆。
可現在,崔瑤一看見姐兒,不免就要想到執迷不悟的俊哥兒,遷怒之下,那幾分憐惜瞬間潰散。
“郡主多禮了。”崔瑤神色淡淡,聲音中透著冷漠。
姐兒心中一陣酸楚。
她最是敏感細心,已從崔瑤的態度中窺出了顧家的態度。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俊表弟,更清楚顧家絕無可能接納她做孫媳。所以,昨日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俊表弟……
而現在,最後一絲不能訴之於口的希冀也徹底湮滅。
姐兒默默地退到一旁,之後,再未抬頭說過半個字。
崔瑤和阿嬌說笑,打趣蕙姐兒,便是對孫柔也十分親善。唯有對姐兒,至始至終漠然無視。
……
“舅母這般對堂姐,實在有些過分。”
天生狹義心腸的阿嬌看不過去,當天晚上來椒房殿的時候,便蹙眉低聲道:“俊表弟喜歡堂姐,又不是堂姐的錯。舅母為何要遷怒堂姐?”
出人意料的是,顧莞寧並未站在阿嬌這一邊:“你舅母對俊哥兒期許甚高,盼著他能做駙馬。俊哥兒忽地表明心意,令你舅母措手不及,心生不知怎生失望懊惱。在這樣的情形下,她如何能對姐兒和顏悅色?”
“再者,顧家並無接納姐兒的打算,自要表明態度,免得令姐兒心生希冀,日後招至更大的失落和羞辱。”
“從一個母親的立場來說,你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