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新帝是兩回事。
前世齊王領兵奪宮,坐上龍椅後,傅閣老首當其衝,被齊王關進天牢,最後死在牢中。崔尚書則在齊王登基之日,便在家中自盡。
這兩位重臣,先後殞命。顧莞寧並未和他們打過交道,對他們的性情脾氣並不熟悉。
蕭詡略有些低沉的聲音傳進顧莞寧耳中:“他們兩個前世的死,你也一定記得。看在他們對皇祖父這般忠心的份上,我才一再忍了下來。”
“可惜,我的忍讓和寬容,卻被他們視做軟弱無能。”
“所以,他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想以眾臣之力壓我這個天子一頭。”
說到這兒,蕭詡聲音冷了下來:“我若繼續聽之任之,以後就會變成一個穿著龍袍的傀儡,任由他們操控。”
天子和群臣之間的角力,歷來有之。
元佑帝執政數十年,手段剛硬,性情冷厲,群臣無不拜服。如今換了年輕的新帝,一眾老臣的心思也隨之活絡起來。
顧莞寧輕撫蕭詡的手背,卻未出言安慰。
蕭詡既已察覺到這個問題,必已想好了應對之策。這種時候,說寬慰的話,是對蕭詡的侮辱。
蕭詡定定心神,衝顧莞寧笑了一笑:“我今日已經敲打過他們兩人。他們若識趣,自會退讓。若不識趣,也怪不得我心狠無情。”
顧莞寧目光微閃,淡淡說道:“皇祖父當日留下遺旨,讓傅家女崔家女進宮為妃,便是因傅閣老崔尚書之故。想以傅崔家族之力,平衡後宮。若皇祖父地下有知,看到傅閣老崔尚書因此生出更大的野心。不知是否會後悔。”
顧莞寧極少出言指責元佑帝。
在蕭詡面前明明白白地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第一回。
蕭詡無奈苦笑:“想來皇祖父也未料到事情會發展到此地步。”
……
帝后相對沉默片刻,很有默契地將此話題拋諸腦後。
“蕭啟傷得重不重?”顧莞寧隨口問道。
蕭詡答道:“看著悽慘,其實都是皮外傷。不然他哪有力氣進宮鬧騰。”
顧莞寧嗯了一聲,忽地又笑了起來:“我真未想到,阿言也有動手揍人的一天。”
沈謹言樣樣都好,就是太過脆弱敏感。因為身世之故,一直自卑怯懦。如今竟也敢動手揍人了。
蕭詡也笑道:“阿言一心護著你這個姐姐,不準任何人出言羞辱你一言半語。蕭啟口出妄言,捱揍也是活該。”
“我讓他在府中禁足一年,正好明年出了孝期,為他配一門親事。”
顧莞寧點點頭,又提起了蕭麒蕭麟兩兄弟:“三弟四弟也都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隨母后住在慈寧宮。”
麒麟兩兄弟自出生起便養在閔太后身邊,進宮後順理成章地住進了慈寧宮。眼下兩人都已八歲,一直住在後宮確實不大合宜。
蕭詡略一思忖便道:“我明日便下旨,命人為他們和蕭啟挑址建府。待過個兩三年,王府建好,他們正好住進自己的王府裡。”
……
隔日,顧莞寧去慈寧宮請安。
閔太后已經知曉昨晚蕭啟打鬧福寧殿的事,目中閃著怒火:“這個蕭啟,果然不是個安分的主兒。當日真不該留他性命!”
顧莞寧張口安撫閔太后數句,然後又提起蕭麒蕭麟出宮之事。
閔太后有些不捨:“麒哥兒麟哥兒還小,此時建王府也太早了。讓他們在我身邊再待幾年。待他們長大成人了,再出宮建府也不遲。”
顧莞寧溫和地應道:“兒媳知道母后捨不得三弟四弟。只是,宮中規矩歷來如此。年過十歲,便要出宮開府。三弟四弟今年八歲,此時選址建府,少說也要兩年以後。到時候,他們也不算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