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並不認得二人,見喜多打招呼,也笑著招呼一聲。胖女人又繼續拉著少軍問東問西,說個沒完。好脾氣的少軍似乎是累了,淡淡地也不太說話。喜多人小卻心思精明,偷偷瞄見少軍神情,便對胖女人說道:“柱兒嬸,我們還有事,要走了,嬸子回見。”
胖女人意猶未絕,見喜多拉了少軍便走了,遂嚥了咽吐沫,笑著說:“好好幹啊,嬸子有空再來看你。”
喜多走出老遠,還聽著順風飄過來的嘖嘖聲:“這丫頭,才幾天,胖了白了,真是出息了。”
二人不知又說了什麼,哈哈的笑聲絲絲縷縷傳過來。
喜多鬆了口氣,剛才買裙子的好心情,突然就被衝沒了。自小喜多就不喜歡村裡這些七大姑八大嬸。恍惚記得媽媽還在的時候,就和村裡的女人們不太來往。後來媽媽悄悄走了,村裡這些女人見了喜多,憑誰都擺出來一幅可憐與惋惜的神態,拉著喜多打聽媽媽和爹的事。敏感的喜多自小在村裡比較離群,見了面也只是識禮地打個招呼而己。
少軍又雜七雜八地買了些東西,帶著喜多拐到一家商店裡,買了些鉛筆和紙出來。
集已經快散了,太陽也慢慢地滑落到山尖上,二人買了大堆的東西回到家。
喜多匆匆地洗米做飯,少軍親自下廚,做了二個小菜,還倒了點酒,神情滋潤地放鬆喝著。喜多扒完了飯,回房換了那件紅裙子,踮起腳尖對著小鏡子照啊照啊,可惜照不到全身,正遺憾著,突然想起前院的照相間裡有大鏡子,便關了門,飛快地跑到照相間裡,拉開燈,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看個不停。
明亮柔和的燈光下,鏡子裡的小姑娘臉色白嫩細膩,眼睛水靈動人。小紅裙子剪裁大方,只在腰部壓了兩道褶子,剛好裹在纖細的腰身上,小小的燈籠袖,微微開啟的裙襬。喜多簡直要不認識自己了,真是喜歡死了!呆看了半晌,忍不住轉了一個圈又一個圈。目光在大鏡子上流連往返。想了想,又開啟了髮辮,抓起鏡子前的梳子,把頭髮梳直,垂散在肩頭上。喜多歪著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害羞地伸伸舌頭,自己的頭髮又軟又細的,這樣披著真不如那個曹麗萍漂亮。
痴痴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清秀的五官像花朵一樣。面板粉白,摸摸自己的臉蛋,喜多暗自想,難道那個水是神水?自己變的面板白細,一定是和每晚去“那裡”泡水有關。那水既然能讓已經變舊的衣服又變成新的,把自己泡白泡細了,也不稀奇了。
鏡子裡的這個漂亮的女孩,還是一個月前沿著鐵軌髒兮兮灰撲撲撿煤核的那個喜多嗎?
想到了這裡,又想起了小務,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今天見到柱兒嬸,光顧著躲她,竟忘了問了。每晚雖然都能透過“那裡”,看到小務在熟睡,但畢竟不知其它時間小務在幹什麼,是什麼狀況,“那裡”也真是古怪,只有晚上夜深人靜她一個人的時候,喜多才能進入。有好多次,喜多想白天試試,但枕著手掌心半天,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一時間想家了,喜多楞怔地看著鏡子不動,房間裡一片靜寂。
“喜多,我給你拍張照吧。”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喜多回頭一看,少軍叔正靠著門框看著她。喜多羞紅了臉,又點點頭。
柔和的燈光下,喜多微微地歪著頭,手裡拿著一束照相館裡最漂亮的那一簇鮮豔的塑膠花,衝鏡頭微微笑著,那個笑容,是她曾經對著鏡子不知練過了多少遍的。少軍看著這笑容明媚天真的少女,也不由得微微笑了。
照完相,喜多走過來,接過少軍手裡的底片,低聲說:“少軍叔,我自己去洗吧。”
少軍點點頭,忽然又道:“喜多,從今天起,晚上吃了飯,我教你認字。你這個年紀,本該上學的,現在在這裡幫工,也不能耽誤你,我會的也不多,能教多少教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