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微微一怔,想起來這個時候的戲子,可比不得上輩子那些明星。所謂戲子,都是些下九流的人。正如原先看書時候探春所說,“那些個小丫頭子原是些玩意兒”。她所說的小丫頭子,就是那些曾經唱過戲的了。
要說這個時候,有些個豪門裡的紈絝倒也偶爾會串上兩出戏,不過那都權當是風雅之事了。正兒八經的,誰會將唱戲看在眼裡?不說別的,本朝延續前朝律例,這戲子的後人,三代內都不可科舉的。
知道自己是失言了,林燁一捂嘴,隨即笑著求福伯:“可別跟義父說,他要是知道了,我的手心又得挨板子呢!”
“小少爺也得注意著言行吶。”福伯是跟著大長公主從宮裡出來的,往日雖然彌勒佛似的笑得見牙不見眼,可這骨子裡頭,還是最重視規矩的。對林燁,他嘴裡叫著小少爺,可是林燁一向和他親近,每每來了,就連那快意樓裡的點心都想著給他帶來幾塊兒。福伯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不是宮裡就是長公主府,再到這寧府,混的是有滋有味兒,自然不會真將幾塊兒點心放在眼裡。但是難得的,是林燁那一份兒心在。他本身不可能有子女,對林燁那真是掏心掏肺地好了,因此,福伯有啥說啥。聽見林燁說的雖是玩笑話,卻也不敢輕慢了。畢竟這京城裡邊,若是一句話說不對,他日說不定都是一場禍呢。
林燁上了馬車,對福伯擺了擺手,笑眯眯道:“我記得啦!”
馬車出了寧府,外邊兒車伕朝裡頭問道:“大爺,回府麼?”
林燁尚未及說話,車子一頓,簾子一挑,上來一個人,笑道:“回什麼府?”
都不必看,林燁就知道是誰。
馬車挺寬敞的,徒四上來也不覺得擠。他身形已經長開了,腿長手長的,身上一件兒玄色狐狸皮裡子天青色錦緞面兒的箭袖兒,顯得英姿勃勃的。
伸手一撈,將林燁揉進了懷裡,笑問:“哪裡找了這麼件兒大衣裳穿?倒是太不合身了。”
他眼光銳利,一上車就看出來了,縱然林燁坐在那裡,身上裹著的大氅可也太過寬大了。
“還說呢!”林燁低聲抱怨,“還不是皇上?正跟義父說話,皇上就從我身後邊兒出來了,嚇了我好一跳!這不是麼,連大衣裳都沒穿,就這麼跑出來了!要不是福伯心疼我,我可就凍著了!”
徒四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父皇去找表叔,把林燁驚著了。摸摸下巴,眼中含著笑,“你素日也不是那麼膽子小的啊……見了父皇也不止一回,上次還一塊兒吃過飯。怎麼這回倒害怕了?難不成,你背後……”
林燁轉身捂住了徒四的嘴,“不許說!我可不敢大不敬!”
徒四被噤了聲,眨眨眼睛,忽然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林燁的掌心。
林燁“啊”了一聲,倏然便要收回手,卻已經被徒四搶先一步握住了。
徒四很是漂亮的雙眼中似是蘊著無限的情意,含著笑,就那麼微微挑著,烏沉沉的眸子裡,映出兩個小小的林燁。
掌心處癢癢的,微溼微熱,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掌心,沿著血脈,傳遍了全身。
林燁心裡咚咚咚地跳著,這一刻,竟是比二人在溫泉初次接吻更讓他面紅耳赤心情激盪。
微微一笑,徒四將林燁抱緊了些,又騰出手來將他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兩人,俯下臉去,“我也未穿厚衣裳,也冷得很……”
語聲呢喃,漸漸消匿於唇間……
林燁的嘴唇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柔軟細膩,徒四愛煞了這種感覺。舌尖探入唇間,與林燁的糾纏挑逗,彼此濡沫間,滿滿的都是兩個人的情意。
須臾,二人分開。
林燁臉蛋紅紅的,一推徒四:“你不是好人!”
都是男子,他如何感覺不到徒四身體的變化?